第7章 风波之后
“儿臣听母后的，便依母后所言！”
“如此甚好，赵大人你负责办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寻回常洛！”
李太后顿了顿，缓缓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这才继续冷声说道：“另外，哀家不希望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若谁敢多舌，妄议此事，哀家绝不会轻饶了他！”
“是！”
“哎，可怜的常洛，连逃命的盘缠都要靠抢，这哪像个皇长子啊！”
李太后面如寒霜，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肿成猪头的郑贵妃，郑贵妃低着头，浑身发抖，这不是害怕，而是气的，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啊，你没看见我的脸都被打成猪头了？
怎么说来说去，反倒像是朱常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皇帝，你陪哀家去恭妃那里走一趟吧，堂堂嫔妃，竟连过冬御寒的木炭都没有，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是，母后！”
万历眉头微皱，只是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怒气未消的李太后，只得起身陪着李太后朝着景仁宫走去。
身后跟着一群内阁成员，途中次辅却是凑近首辅耳边，轻声问到：“赵大人，若是寻不回皇长子如何是好？以前总觉得皇长子唯唯诺诺，如今看来，他的手段......咱们让他继承大位，如今看来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赵志皋闻言，却是脸色巨变。
狠狠瞪了一眼沈一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身后的大臣，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太后跟皇帝，见身后众人也在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此事，只是所有人的脸上，似乎都是一片震惊。
朱常洛的手段与算计，让这些东林党文官集团，如今重新认识了他！
若是以前的朱常洛，他们大可以把他推上那个九五至尊的宝座。
而此时看来，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沈一贯口中那句，若是寻不回皇长子如何是好？
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没有找不到，只有不想找。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有人让朱常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景仁宫，今日却是人满为患。
太后、皇帝、皇后以及一大群宫女太监，全都站在景仁宫门口，探头朝着里面看去。
与延禧宫不同的是，这景仁宫内寂静无声，竟连宫女太监都瞧不见一个。
李太后眉头微皱，率先朝着里面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潮湿的霉味，便扑鼻而来。
王氏形容枯槁，裹着一床破旧的薄被，坐在床上，满头乱发竟是一片雪白。
屋内有些昏暗，可对于王氏而言，她的眼睛早已几不能见，点不点灯都无甚区别。
似乎察觉到门外有人进来，王氏伸出手来，在空中摸了一下，这才一脸关切急促开口道：“洛儿？是不是你啊？洛儿？娘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再来看娘了，他们折磨欺负娘，撒了气就不会再为难你了，只要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娘没事的。”
王氏叹了口气，垂下手去，紧紧抓着怀里那个破旧的大衣，那大衣是朱常洛临行前留给她的，朱常洛也就只有这么一件御寒的大衣了。
李太后眉头紧锁，转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万历。
李太后知道王氏不受儿子喜爱，也知道王氏在这深宫大院倍受冷落。
她自己也身为人母，所以很多时候，她也只是装作不知道。
可让李太后没想到的是，这王氏竟然活得如此凄惨！
那郑贵妃，当真是过分！
不管怎么说，这王氏也曾是她身边亲近的人！
奈何王氏的性子太柔弱了，否则即便不是看在常洛的份上，就以她曾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但凡找自己开个口，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万历有些晃神，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王氏，脑海中又想起朱常洛质问自己的那些话来。
万历也以为尽管自己不怎么喜欢这个王氏，可是她毕竟也是自己的嫔妃，又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即便被自己冷落了，以她嫔妃的身份，后半生也能坐享荣华富贵了吧？
哪想到，如今一看，竟是......
李太后站在门口，既没有走进去，也没有开口。
她既然没有开口求自己，那一定是有她的苦衷吧？
或许是不想别人看见她此时的落魄，又或许是不想让儿子受到更大的苦难吧？
李太后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就给她留下这最后一点尊严吧。
及至到了门口后，李太后这才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冷声喝到：“来人，把这景仁宫的宫女太监，拉出去杖责五十！没死的，让他们去涴衣局，没哀家的允许，不准他们再出涴衣局！”
“皇后，从哀家身边挑几个机灵点的太监宫女，送到景仁宫来服侍恭妃。”
“这景仁宫的吃穿用度......”
李太后说到这里，却是顿了顿，随后看向了仍在走神的万历：“皇帝？”
万历回过神来，赶紧回到：“母后，景仁宫一应吃穿用度，便照着皇贵妃的规格，您看如何？”
万历心中思绪万千，总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里，难受的很。
长子与王氏，身在皇宫，竟能过的如此凄惨？
“臣妾这便去办！”
皇后躬身领命。
李太后点了点头，再次叹息道：“你呀，哀家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就是性子太柔了，日后这后宫你可要抓紧点，若谁再敢目无王法，你只管告诉哀家，哀家倒要瞧瞧，谁还敢反了天不成？”
李太后是看向皇后说的，但万历却是低着头，心里清楚，这分明就是太后在警告他！
“皇帝，若是常洛出了什么事，你以后也不用再来见哀家了，哀家便是日后归天了，你也不用送行。”
李太后冷冷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
大年刚过，元宵便接踵而来。
京城较之以往，显得热闹多了。
街上人来人往，却是大多数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听说皇长子仍然是下落不明？”
“好像是没找到，不过实在想不通，皇长子为何要刺杀郑贵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