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亲情与颜面？
顾植也看出来了，这个父亲也并不是完全固执已见的人。
原以为会是一个封建大家长，思想完全僵化的人。
可是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被压迫的老实可怜人。
不过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为了所谓的孝，就让妻子和儿子一起和他受苦。
实在是让顾植，没法子对眼前的男人生起同情。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摆脱这种困境，他可不是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
刘氏所想的也很简单，就是就算是自己编织竹篓，再在城里寻一份活计，也能够供养二牛读书。
大荣朝，女子也可以从事一些手工业，如纺织的女工，也有一些下厨的厨娘。
还有茶室的一些女使诸如此类的活计，这些都是清白的行当。
这顾家有大房还有二房以及二老三间房，中间的屋子就是两位老人的住处，屋子也是最大的。
而左侧的最气派干净的就是二房的，虽然二房都住在城里。
但是乡下的屋子，却是时常有刘氏前去打扫。
只有长房的屋子最破，砖瓦加毛坯。
顾老爷子板着脸，看到这个长子过来了。
看到其身后没有跟着那对母子，沉声说：“怎么没将她们给带过来，二牛这样不听话，将来老二当了官，我们家可是要升门楣的，他如此不成器，丢的可是我们顾家颜面。”
顾老爷子打小就羡慕那些读书人，所以自小就就送两个孩子去私塾。
不过长子愚钝木讷，实在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子。
而老二机灵聪慧，这家中不能两个孩子都去读书。
家里也供养不起两个读书人，所以就让长子下田干活。
他全心全意的培养老二读书，老二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老二终于考中了秀才。
他也就更加坚定了当初的决定，时间愈久，这心当然也就偏了。
而且听着外面恭维的话，诸如顾家出了一个读书人，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情。
莫要说出了一个秀才，若是成了一个童生，那在乡里都是敲锣打鼓，弹冠相庆的大好事情。
更何况他顾家可是出了一个秀才，这乡里自打大荣建朝以来，也就出了一个秀才，也是在这个村里。
所以顾家出了秀才后，都说这村里是那读书人说的文脉之地。
乡下的这些人当然不知道，所谓的文脉和风水是没什么关系的，文脉是文化传承的意思。
顾家二老，在外界的那些声音感染下，以及所得的诸多好处。
大荣只要考中秀才，可以免役免税，而且可以领取禀粮。
当然禀粮都被老二一家子领了去，可是这免役免税也是大大的好处。
而且官府的下乡的皂吏，乡里的里正都对他颇为礼遇。
这都是家里，出了一个秀才得来的好处。
所以老大还有老二，在这个家的地位，在他们心里的位置，都是严重偏斜。
顾大低着头，说：“父亲母亲，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来给你们道歉来的。”
顾老夫人皱着眉，让本就刻薄的面相更加惹人不适。
大声嚷嚷着：“老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个贱种这样不听话，和恒哥儿完全不能比，就是你给骄纵的！”
老太太口中的恒哥儿，就是老二家的孩子。
不过老二家的独子顾恒，每次过来都是住的最好，吃穿皆是最好。
可是老大的孩子，同样也是她的孙子，却要在地里干着农活。
说起骄纵，实在不知道谁被骄纵？
这顾老太太就是农村泼辣妇人，往上在倒三代，也都是乡下人。
说话自然是粗鄙，张口闭口都是这些，尤其是带着怒气的。
这贱种在顾大的耳中是尤为刺耳的，可是这些年里逆来顺受也习惯了。
根本不敢顶撞母亲，只是弱弱的说了句：“娘，你不要这么说二牛！”
“怎么！你也要学你那婆娘还有贱种，来顶撞为娘？”
顾老爷子，自从老二考中秀才，也是和那些老爷们在一起久了。
有时候也是十分注重颜面，自己婆娘张口闭口这些脏话，他也听不惯。
于是轻哼了一声，说：“好了，莫要再说这种话了，二牛也是我顾家的孙子，一口一个贱种叫旁人听去，岂不是难听！”
此刻大家长站了出来，顾老太太也是立刻有些不甘愿的收了声。
在这个家里，真正掌握话语权的还是这位顾家老爷子。
听到父亲为二牛说话，原本有些失落难过的顾大，脸上都变得好看了许多。
他最讨厌别人说起家宅不宁这种话了，乡下人这种事情传的也是最快的。
他可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于是说了句：“让二牛过来给你母亲赔了不是，忤逆长辈，再如何论也是小辈的错，这件事情就当揭过了，明日要随我们一起下地干活，地里可不能缺了人！”
在顾老爷子的心目中，这已经是很宽恕的做法了。
若不是顾虑到这个孙子身子刚好，否则定要让他在屋外跪上几个时辰。
顾大猛的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说：“爹爹，我家二牛大病初愈，还需要再修养几天，他顽劣都是儿子的错，我代他向母亲认错。”
“修养几天？他当自己是城里的那些贵公子，身子金贵着的吗？做小辈的看着父亲还有祖父下地，自己整日在家嬉戏像什么样子！”
顾大低着头不回话，顾老爷子看到长子这幅样子，心里顿时更加生气。
说：“不要给我装哑巴，这事情没得商量，他不下地干活，难道还想要进私塾读书不成？”
顾大：“爹爹，二牛也可以读书，地里的活我多累一些就好！”
听到他的话，顾老爷子顿时愠怒：“混账话，家里哪里还能供养起一个人读书，你二弟在城里读书，平日里就要不少花销，还有恒哥儿现在也在读书，前几日你二弟写信回家，说恒哥儿读书用功，先生夸赞他机敏聪慧，将来定然也是我顾家的读书种子，二牛安心干好农活就好，胡思乱想其他做甚！”
在他的眼里，长子说这样的话就是忤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