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稚子抱金
如瓷器般精致，如瓷器般易碎。
他好像是从很沉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眼里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唇齿微张道：“见三岁孩童抱金砖于闹市，世人皆魔鬼。与笑脸弥勒旁立护法韦陀，群魔皆圣贤。”
章寿听过前半句，知道乃是出自左传中的稚子抱金过市的典故。
这是在说一个年幼的孩子，揣着巨财走在闹市之中，容易遭人觊觎。
不过这个小掌柜的这番话用在此处，在结合上后半句话，显然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这个小掌柜，看起来只是一个少年郎，但却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以及善于藏拙。
一般人莫要说是这个年纪了，即使是那些年轻后辈，见到自己也会表现亦或激动，亦或紧张。
但少有这般从容却又不急于表现自己的，而且出口且引经据典，具有深意。
这个少年郎，不简单呐！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样有趣的人了。
顾植并没有想要继续深谈下去的打算，他是一个务实的人，不会去幻想自己是一个拥有主角光环的穿越者。
只要展示自己的独特见解，让对方对自己刮目相看，改变自己的人生。
不过他也并非是全无心机，他心里明白谈策论，说历史兴衰变革，自己不就是在班门弄斧。
他不会傻到认为中枢官员，作为一个国家的首脑层次的官员，执政能力水平需要他一个小白来指点。
所以展现出自己最擅长的一面，在对方的面前体现出来就好。
尽人事听天命。
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起身收起了刚刚的那副认真模样。
笑意直达眼底，道：“老丈，您既然给了钱，我自然是要陪你聊聊的，不过嘛，这铺子里人有些多，我一时也忙不过来，您看我过会再过来可好？”
章寿如何不知道这小子在借机溜走，笑着挥手道：“去吧，去吧！”
一旁的孟秀才却在心里叹息，这小掌柜的贪图一时小利，岂不知眼前的元安先生之于他是何等机遇啊！
刚刚这小掌柜的表现，明显是得到了元安先生的认可的，如今却是将这样旁人艳羡不来的机会，就这么直接舍弃了，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呢？
可是在顾植的眼里，却已经将现有的一切做到了恰到好处。
他坚信的是聪明人应当是放长线钓大鱼，过早的暴露出自己的意图，反而会徒增别人的反感。
这片地大物博的土地上，每天又会有多少所谓的天才孩童，而且能够通过科举鲤鱼跳龙门的，走进朝堂的哪个年轻又不是天才？
在聪明人面前，理应做到收敛才是。
如今的顾植对于人心的把握，愈发的熟稔妥当了。
可是章寿却是仍旧细细咀嚼着这句话，这小掌柜的将如今大荣比喻做那稚童。
怀有最富饶的土地，最多的人口，以及最为富庶，可是却诸狼环伺。
若是大荣有足够的武力威慑，那大荣就是有锋利爪牙的猛虎匍匐在那里，即使假寐也让周边瑟瑟发抖。
可是大荣想要威慑不怀好意的邻国，绝对不是发起几次战争就可以解决的。
最为根源的还是要改革兵制，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可却只做了一半，为何如此？
因为他已经惨淡收场，若不是有官家护持，就连致仕的退路也无。
原本的他已然是心灰意冷，打算回到扬州，兴办学院，教书育人。
发挥自己身上最后一分余热，为大荣的文坛更添一份火苗。
薪火相传，他愿意去做那一份火苗，让传承的文道薪火更加旺盛。
没成想还能遇见如此有趣的后生晚辈，桌上的紫苏饮还有酸梅汤，都仅仅饮了半盏。
都没有完全饮完，他早就过了贪图口腹之欲的时候了，而且在京中他也尝过味道更加的饮子。
而且年纪大了，离京的时候太医署的钱医丞还叮嘱过自己，凡是进食有量，不可过多。
他起身后，也是看向了孟秀才还有孙秀才。
作揖说道：“今日老夫就先走了，两位小友后会有期，希望若是有朝一日得蒙天恩，入了朝堂之中，莫要忘了今日你们与老夫的这一番话！”
孟秀才还有孙秀才，两人皆躬身作揖也很激动的同时道：
“恭送元安先生，后生谨记！”
而回到了顾大还有刘氏身边的顾植，也是看着老人的背影。
一旁的刘氏道：“连孙秀才还有孟秀才都如此恭敬，我们这小铺子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了不起的人，莫非是亲民官亲至不成？”
说起话时也是一阵后怕，毕竟官员在普通百姓眼里，那可不就是了不得的存在。
一县的亲民官那就是百里侯，手中权柄甚重，在如刘氏顾大这些人眼里，那就是仰视的高山。
不过他能够想到最大的官就是当地知县了，不过他也没有去否认。
而是笑着说：“娘，这大官都喜欢我们家饮子，证明我们铺子的饮子口味真的不错。”
一旁的顾大，憨厚的笑着说：“如果没有植儿研究出这样的配方，我们哪里能够想得到还能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不过就是出摊的时间久一些，睡眠的时间不规律。
因为晚上需要在夜市摆摊位，大荣的夜市也是极为繁华，在扬州城中像他们这些摊位，想要挣钱。
仅仅靠着白天收成寥寥，夜市才是真正赚钱的时候。
夜市里那些勾栏瓦舍里，顾植也曾经去敲过，的确是热闹非凡。
如他们这些饮子铺，进去的客人都会买一些吃喝。
他见过表演说唱的女子，声音柔美空灵，此说唱非彼说唱。
这个说唱就是字面意思，会吟诵诗句也伴随着空灵柔美的歌声。
还有用丝线操纵着傀儡，扮演着则模仿者傀儡说话，逗得满堂彩。
不过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颇高的人，不会让自己耽于享乐。
如今他这些日子里，还会抽空到铺子里帮忙。
过些日子，他也要去城中的书院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