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轻义重利之徒

更像是文帝，与民休养生息，为人谦俭，当变革积蓄国力。

如遇雄才大略之主，当以大荣昌盛国力，平四夷收复失地。

所以朝中有的主战派并不是为了大荣利益，而有的保守派也不是贪生畏死，并不想收取失地。

华夏上下文明，大一统的声音从未在这片土地上消失过。

稚子抱金的故事众人如何没有听过，只是不知道这位章相公借此要引出什么话来。

章寿走至拱桥的时候就像是在俯瞰着整个大荣，这是多么美好的世道啊！

便听他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士子不知百姓思安，于是我问起了这个人人交口称赞的小掌柜，问他如何看待，他说见三岁孩童抱金砖于闹市，世人皆魔鬼。与笑脸弥勒旁立护法韦陀，群魔皆圣贤。”

这个时候的章寿一番话，方才是真正的图穷匕见。

他如今已经致仕，已经不在朝堂之上了。

所以他趁着今日这样的文会，便是想要宣扬忘战必危的言论。

这样的话题实在是敏感，在场如今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敢搭话。

章寿已经不在朝堂上了，他可以不在乎，他们却是需要在意的。

这个时候胡乱发表任何言论，将来都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前途和官路。

可无论他们怎么讲，却是身后有士子举手高呼：“我知朝中宰执还有中枢的诸位相公艰难，但是我等还是想要让官家知道，章相公知道，我们读书人未曾有一日忘记过收复燕云十六州！”

顾植闻声看去，竟然刚刚在亭中，后来的那个白鹿书院年轻士子。

此刻的他梗着脖子，在如今所余不多的微光里，可以看到他面目涨红情绪激动。

人性真是复杂，刚刚还帮腔指责林默无状，如今却敢在这种紧张的环境里。

以大荣读书人之身，扬州士子，白鹿书院学生的身份，敢振振有词，声如洪钟。

在顾植的视角里，对方绝对不是那种投机之人，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吸引章相公的注意。

如果一个人的演技真的能够欺骗过他的眼睛，那他也只能称赞对方时年轻一代的影帝级人物了。

生理性的激动是很难通过伪装可以达到的。

顾植此刻心中竟然有些羞愧了，他刚刚甚至在想，若是过会那章相公发现自己，会不会在众人面前点出自己就是那小掌柜的？

可是如今看到此人的身影，热血难凉，年轻人不就应该少年意气，充满着理想主义的力量吗？

他也随之举臂应声，一旁的李文亮也是有些哑然的看着这个学生。

这个一向沉稳的，让他时常说对方简直就是一个老学究模样。

可是突然他做出了符合这个年纪的事情，他反而会觉得惊讶。

听着耳边的应和之声，如盛纮为首的官员，都是面色十分难堪的。

没有想到今日这位章相公，竟然在此时闹出这一出。

庄学究抚着白须，说道：“刚刚元安先生说的这一则见闻，我也是深有感触，方知我扬州普通士子有胆魄有见识，不过那个小掌柜的在我看来，虽然有几分聪慧，不会以商逐利，眼里只看利益，而轻道义，大国地位不仅仅是夸耀兵力强弱，而是道义之所存也！”

他这是在说章寿口中的那个小掌柜的，是一个重利逐名的人。

认为之所以认为强大的兵力，来分辨圣贤和小人，那是眼里只有利益得失，而没考虑到道义所在。

庄学究的一番话，让刚刚还热血勃发的那白鹿书院学生，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因为庄学究乃是白鹿书院的山长，他如果还继续喊着刚刚的话，那就是不尊师长了。

人群中的声音也顿时消减了下来，盛纮那尴尬的脸色方才稍霁些。

盛长柏却是不认同庄学究的那番话，他更认同元安先生的话。

他自小便翻阅燕云十六州的堪舆图，所想的就是有一日能够收回燕云之地。

他本想说一些什么，却是被刚好目光回顾的盛纮，眼神直接制止了。

如今的盛长柏还年轻，这父亲的威严尚在，他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明白庄学究教导过自己读书，他也如何不能在他的当面反驳他的面子。

这无关于担心自己名声和前途，完全就是出于道德底线。

可顾植这热血劲头还没下去，这老头就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了，说自己是逐利之辈呗，说自己心里没道义了！

事事将利益挂在嘴边，所以这是商人行径！

他此刻心里也明白了，这位章相公为什么要改革科举制度了。

如果都是这样一群人，通过科举入仕上了朝堂。

事事以道德观去看待问题，而不是以国家利益为先，那这不是腐儒是什么？

道德文章束之高阁，于国朝了无益处。

此时的盛纮，也是借着机会想要越过这个话题。

说：“真是一个发人深省的一则趣味，我们不若坐在此处，让章相公和庄学究一起看看扬州年轻士子的才华文章吧！”

“是极，是极且去！”

如章寿，庄学究等一众人士当然位于上席，而顾植与一众书院的学子都是处于末席。

长席长到什么地步呢，就是位居末席的顾植，连前面的那些大人物脸也看不清。

如今天色昏沉，可是四周有灯笼高挂，这里也是亮如白昼一般。

众人落座后，方才有女使托着缠枝花卉茶盘耐心侯在一边，为客人斟酒。

当然这些都是只有居座于上席的客人，方才能够得享到得待遇。

如他们这些年轻学子，小厮端着酒菜上桌便离开了。

这些宴席上得菜肴，无论是香气还是品相，都是顾植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见过最丰富得佳肴了。

而且小厮上桌都讲究一个先后顺序的，先上水果盘，有石榴，梨子，香圆，花木果。

之后就是果干还有蜜饯，小小的餐盘，将精致的碟盘放下。

可是他此刻却是无心品鉴一桌佳肴，这种心里有气却不能释放出来，憋在心里也是很难受的。

他也不会失去理智的，当场就站出来说什么反对那庄学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