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元安先生
“娘，我不善下厨，要不我去请嫂嫂过来帮忙？”
她对于这个老太太也是嫌的很，可偏偏她是自己婆婆。
她也不敢说一些违背的话，这个老太太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顾老太太撩着袖子，拾着木柴。
听见张氏的言语，说：“别人巴不得离得我们远远的，怎么还会过来帮忙，你在说什么痴话？”
“我那两只母鸡哟，那该死的崽子！”
听到张氏说起老大一家，她就又想起了两只母鸡。
顿时捶胸顿足的，好像是吃了多大的亏。
张氏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多言语了，只是目光看向了上锁的橱柜。
说：“娘，这恒哥儿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不我将那咸肉拿出切一段？”
顾老太太听闻此话，顿时眼神像是把锋利刀子一样。
冷声说：“我瞧着不是恒哥儿想吃，是你想贪嘴吧，也不是年节吃什么肉！”
这顾老太太如今眼前没有了刘氏，老大家的媳妇供她驱使。
这张氏自然就成了她言语攻击的对象，而且说起话来根本没有任何遮掩。
张氏平日里装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自己可是一直往着那些高门大户的妇人那边靠。
而且顾大一家还没分家的时候，顾老太太那刻薄的语气，多是对着老大的一家。
她作为旁观者，也是多是鄙夷这个婆婆太粗俗，给自己夫君丢面子，将来若是做了官。
这样如何能够担得起一个官家老夫人的形象。
可是如今这些讥讽的话，可都像是刀子一样朝着自己砸过来。
她却是有些招架不住了，顿时从袖口取出帕子擦着泪出了后厨。
看到张氏离开，顾老太太留下一句：“当初应该给二郎在好好相看，这女人这样矫情，一点活也不会干，如何能够照顾得了二郎的起居。”
张氏没干过一些粗活，衣服料子虽然不是顶好，可也不是粗布麻衣。
抹着胭脂水粉，当真就像是城里的那些夫人一样。
此刻的顾显正坐在正堂，张氏哭哭啼啼跑了出来。
在顾显身边，说了句：“母亲她说的太过分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显严声呵斥：“住口，母亲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应该听着！”
一旁的顾老爷子，满意的点头说：“嗯，这才有几分当家的气度在。”
张氏想到此次回来的目的，脑袋也瞬间清明了些。
一旁的顾恒看到母亲受到委屈，立刻一张稚嫩的脸上紧皱着。
说：“母亲，我去帮你说理去！”
他说着就要去后厨，却被张氏给拉住了。
虽然对于儿子的话她心里很感动，可是她明白，自己一家子这些年之所以过得衣食无忧。
靠的都是公婆时常的贴补，这才有她们如今的生活。
所以拦着了顾恒，擦拭了泪水强忍出笑容说：“嗯，我知道了！”
顾显笑着起身给父亲斟茶，说：“爹，如今秋闱将近了，我听闻元安先生不日便到扬州，且要在当地兴办文会，当地学子皆可参加，然孩儿囊中羞涩，恐丢了颜面。”
显然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为了索要钱财的，顾老爷子也不是到了老而昏聩的时候。
面色暗沉道：“那元安先生是何许人也？科举靠的难道不是文章吗？这人难道给你打点不成！”
他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可也没有直接答应。
他虽然不懂那官场的弯弯绕绕，不过也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能够用钱疏通关系，那机会一定不会落到他们家头上。
毕竟城中不知有多少家境殷实巨贾，若是钱财能够换来功名，他们巴不得呢！
顾显连忙否认，说：“爹，这元安先生乃是帝师，如今致士归乡，若是能够得他的赏识，不仅仅文章能够提升，将来官场也是一片坦途！”
章寿，字溪濂，号元安。
官员多是会称呼上一声章相公，这相公的称呼在大荣多是指代一些高阶官员。
如今章寿虽然不在朝中，不过帝师的这层身份，他在官家心里的地位就永远存在。
官员根本不敢轻视他，而且朝中不乏门生故旧。
而在杏坛也颇有地位，若不是在朝为官，专心研究学问也是一方大儒。
读书人多是称呼其元安先生。
如今虽然还未至扬州，可是消息都已经传到了顾显，这样的普通读书人耳中了。
顾老爷子也不傻，他连县里的百里候，亲民官都未曾见过。
那帝师可是官家的老师，虽然他时常说自家二郎是读书种子，未来的相公。
可是他却知道，如今的儿子连举人尚且都不是。
那样的人物，这当地的官员都要恭敬十足，自家儿子怎么可能会得到那样的人赏识。
他冷哼了一声，说：“每次回来，都是只知道要钱，平日里也没见过你关心过我们这老头子老太太的。”
“读书靠的是你的文章，若是你的文章好，那什么元安先生当然能够赏识你，至于其他的歪门邪道，钻营投机还是歇歇吧！”
顾显知道自己父亲还在气头上，他也没想过今天就能够要到钱。
父亲这样的训斥也不恼，而是笑着说：“儿子知错了，父亲教训的是，不过我也是想要早点取得功名，让父亲母亲能够在那些乡人面前挣得颜面，将来也好将二位接到城里。”
“到时候再也不用让二位奔劳辛苦，一定会让仆妇下人照顾你们。”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都变好了许多，这就是顾大和这个弟弟的区别所在。
顾大被父亲训斥后就是低头不说话，而顾显则是认错加不要钱的好话说个不停。
他知道自己父亲喜欢听什么，自然是每句都能说到其心里。
而在另一边，一家三口坐在一张低矮的方桌上。
面前只有一碟青绿色的菜叶炒的青菜，只能看到一点油光。
可是刘氏还有顾大，却是多是吃着碗里的麦饭，菜却是很少夹。
倒不是说不喜欢吃菜，而是都想留给儿子。
自顾植醒来后，因为腹中饥饿，进食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多挑剔。
都是囫囵吞枣的，直接将粥吞咽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