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因果
望着安比卡被不知名的少女拖走，玛安纳与爱丽丝立即跟上，虽然视野被餐厅来来往往的人群阻拦，但玛安纳却依然能用第六感感知到安比卡的存在。
于是他换了个方向，转头往人更少的用餐区走去。
而这块区域为什么人少，甚至被大多数人绕着走，都是有原因的。
没有经过很艰难的寻找，因为这块区域就一桌坐满了人，玛安纳和爱丽丝顺理成章的来到这里，发现了正在与凯尔特对峙的安比卡。
“还给你。”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安比卡朝着坐在长方形桌子最末端，象征着主宾位的凯尔特，抛出了那枚硬币。
见到安比卡到来的凯尔特笑脸接过硬币，丝毫不在乎安比卡对他的看法。
“这么快就解开了团徽上的谜题，我果然没看错你。”
这男人说话的态度依旧这么让人不爽。
“所以，你把我引到这来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有，别再用那种虚伪的笑和我讲话！”
听闻此言，笑容也逐渐从凯尔特的嘴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看起来有些空洞的黑色眼瞳，以及在一群黑色褐色金色发丝中显得格外惹眼的冷白短发。
“唔，既然我最尊贵的客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照做，说实话，本来还以为微笑能给他人带来良好的第一感觉的，不过貌似放在你身上并不适用，我的朋友。”
“别和我套近乎！”
虽然虚假的笑容是没了，但先入为主的态度还在。
当然对于他人的言语，凯尔特向来是不怎么在意的。
“如果你想知道我把你叫来这里的目的，不妨看看周围。”
凯尔特话锋一转，摊开自己的双手，让他看看坐在这桌上的到底都是什么人。
正在吃饭的人也纷纷放下手里的刀叉，一齐望向站着的安比卡，眼神里透露出友善与羡慕，与凯尔特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反而让安比卡感到很不适应。
安比卡扫视了一遍坐在这桌的人，发现他们的脸上，手臂上，乃至于胸口，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使用魔法的石化痕迹。
毫无疑问，他们全是被军务部招募进来的魔法使，而坐在他们最前端的凯尔特，就是将这些聚齐在一起的始作俑者。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这群人的精神面貌有些太过于美好了，让安比卡不由自主想起了邪教中被洗脑那种人的状态。
但对于安比卡的质问，凯尔特倒是又笑了起来。
“我对他们做了什么？你居然问我对他们做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没忍住，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好笑的问题。”
见此，安比卡愤怒的双手拍向桌子，把坐在这桌上吃饭的那群人吓得不轻。
“回答我的问题！”
这么多会使用魔法的人，这么多和安比卡一样为了活着，为了避开麻烦而来到军务部的人，被一个聚集在这里，这在同为魔法使的安比卡眼里绝对是个严肃的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在这嘻嘻哈哈！
而安比卡的这种反应，也成功让凯尔特离席，慢悠悠的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着自己的话语。
“我给了他们希望，我给了他们庇护，我给了他们在这军务部里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的权力，给了他们一个能为之奋斗的目标，给了他们一个能安身的地方。”
凯尔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围绕着安比卡的身侧转圈，身侧同为魔法使的人从别的地方拿来一张椅子，放在安比卡的身后。
接着凯尔特也站在安比卡的身后，带着皮手套的手放在安比卡的两肩，低下头，凑到安比卡的耳边。
“所以……你活了这么久，究竟为了你的同类做了些什么呢?安比卡？”
这话的声音虽小，但到了安比卡的耳朵里却变得嘈杂起来，刀叉用餐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如同暴乱的打斗声，所有人的面孔开始变得模糊，像正在被烈火燃烧的唱片，正在慢慢融化。
安比卡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拉扯着自己的脚踝，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救救我！先生！求求你了！”
他难以置信的往下望去，凯瑟琳正浑身是血的从死亡的泥潭中爬出，抓着他的脚踝。
“救救我……安比卡……”
魔力不受控制的在一瞬间放出，安比卡的这次施法甚至没有运用元素，就是纯粹的将魔力倾泻而出。
无形的风压吹散虚无的幻境，吹动凯尔特白色的发丝，让他精心打理的发型付之一炬。
也将自己施法的手掌，停在凯尔特的面前。
“哎呀呀，别忘了你可是一名军医哦，要是在军务部面前展现太强的攻击性，还不为帝国所用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哦。”
说完提醒的话语，凯尔特重重的将安比卡按在座位上，在远处旁观的玛安纳与爱丽丝再也忍不住足下的步伐，立即要冲到安比卡的身前，却被一群身上带着石化印记的人拦住。
“放我们过去！”
因为所面对的是和安比卡一样使用魔法的同类，玛安纳顾于安比卡的面子，没有拔剑，更没有使用剑技带来的武力，只是站在那群人前边对峙。
“你们这群人真的烦死了！！！把安比卡还回来！”
而爱丽丝可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安比卡看到那枚手榴弹时不顾一切奔向她的样子，还眼中历历在目。
虽然控制了力度，但看似软弱的一掌还是让拦住她的那名魔法使远远的飞了出来，一直滑落到安比卡坐位的边上，捂着胸口喊着疼痛。
也就是因为这一下，原本看似岁月静好的魔法使们集体站起，以敌视的目光看向闯入属于他们这方天地的两人，火药味十足。
“坐下。”
凯尔特平静的说着，但无一人听从他的命令。
“我说……坐下！！！”
严厉的语调不同往日的嘻哈，此刻的凯尔特表现的真正像一个团体的首领，一位军务部的少校。
看到凯尔特鲜少的生气模样，这些人也纷纷收敛胸腔中燃烧的怒火，强忍着坐下继续用餐。
而安比卡也伸出手，扶起了地上刚刚被爱丽丝击倒的那个人。
“没事吧。”
见扶他的人是首领钦定的新成员，同时也同属于自己的同类，金发的男人咳嗽了几声，不让他担心的笑了笑。
“没事，只是力道大了些，骨头什么的都没断，没事，咳咳！”
安比卡将手放向男人的胸口，催动治愈的光芒。刚刚的一击爱丽丝收了很多力，男人的身体的确没受什么伤，只是被远远击飞，身上淤青了几块，在安比卡的治愈魔法下很快痊愈。
不过就算是只好了这些小伤，男人病怏怏的样子也依旧未能改变。
于是，安比卡捧起了他那只差不多完全石化的右手。
“石化已经多久了？”
男人小声回应。
“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石化一个月，已经代表着身体在崩溃的边缘。
“你不能再用魔法了，这样只会加速……”
没等安比卡关切的话语说完，男人倒是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的，没事的，在军务部，我们魔法使用者的命运就是这样，就如同那锅炉里的煤渣，在燃烧殆尽之后化为无用的渣子。”
听着这一切，安比卡有些说不出话。
“不过……我很开心，能在这里碰到这么多和我一样的人，能加入大家，是他们让我知道，我并非孤身一人，还有，你别看首领那个样子，其实也一直在关心大家，只是他的性子……有点特别，但……绝对是一个好人。”
说完这一切的男人低头向安比卡道谢，随即便匆匆离去，重新淹没在与他一样的魔法使中，继续面对那必死的结局。
安比卡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清楚他改变不了什么，石化就是每个魔法使用者最后的归宿，而放在这般频繁使用魔法的军务部，这一命运只会被更快的加速。
而看出安比卡态度变化的凯尔特，也接上下边的话语。
“我现在是龙骑兵兵团的团长，一开始也是和你一样，和大家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这里，努力的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只靠我自己，没有其他的什么关系，我们魔法使用者的身份不管在哪里，都是受到歧视的存在，我无法改变所有人的认知，但至少在这，在座浮空城，我可以用自己获得的军衔与地位让大家不再被这歧视受伤害，能够和自己的同类一起，共同面对不公的命运。”
真心实意的话语如活水般打通因刚刚袭击而死气沉沉的空间，同为魔法使的人们纷纷被感动流下温暖的泪水。
也就是在这时，凯尔特向安比卡递出了邀请的手掌，不过这次，他脱下了手套，露出了石化的手指。
“加入我们，我需要你的力量。”
他已经因为一次冷漠而没有第一时间抓住那个人的手，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在这种氛围下，在这种被与他一样的同类的注视下，安比卡深深的叹了口气，朝着这个初见塞给了他一枚手榴弹的人，同样伸出了手。
但就在握手的同时，安比卡急速的将凯尔特拉近，同样凑到他的耳边回应他的话语。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样的如意算盘，也不知道你的魔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知道，你对他们这样做一定有别的理由，所以，我加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们。”
安比卡想抓住的不是凯尔特的手，而是所有同为魔法使的同类的手。
“但，所有事都需要理由，你怎么知道这理由究竟是好是坏呢？我的朋友？”
对于安比卡如此近距离的警告，凯尔特选择将计就计，顺势抱了上来，轻轻的拍着安比卡的后背，好似许久未见的兄弟。
就在这样的一通逢场作戏之后，二人这才放开对方。
随后安比卡头也不回的朝着在原地愣住的爱丽丝走去。
“后天就是你第一次上战场了，如果能活下来的话，我就把那枚硬币上究竟用了何种魔法的秘密告诉你，可别被龙吃了哦~毕竟，我很看好你。”
“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牵住有些不知所措，害怕安比卡责备她的爱丽丝的手，将她带离这片麻烦之地。
玛安纳也随后跟上，三人就这么快速的来到了外边。
“安比卡……对不起，我……”
来到外边人少地方的爱丽丝好像只犯了错的小猫，不敢直视安比卡的眼睛。
“不用说对不起，应该是我该说谢谢，毕竟我们是朋友对吧，如果刚刚站在那边的是我，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的，所以你没有错，爱丽丝，那种情况谁都一样。”
作为穿越者，在上一辈家庭所塑造传统氛围度过的人，安比卡不会对这种为了自己，无意间做出没有实质性错事的行为生气。
这种明明自己做的是对的，可不小心触及了他人软肋，从而遭之责备的举动，他经历过太多了。
他不想，也不会变成那样的人，那种辜负他人好意与无端责备他人的人。
而听到他这话的爱丽丝，几乎有些想哭出来，为了不想让自己刚交的两位朋友看见自己哭的样子，只得不停的眨着眼睛。
“所以，你的想法呢？安比卡？”
抱着剑的玛安纳也在此刻朝安比卡提问，在上流交际圈熏染过无数的察言观色让他一眼就看出安比卡有其它的打算。
“还是一样，即使成为了军务部魔法使用者公认的首领，我也依旧不相信那个人。”
不合时时的笑，强劲的身体素质，未知的魔法，以及那上校军衔。
这一切都在隐隐约约的提醒着安比卡，这个名叫凯尔特的人，一定不简单。
听到安比卡的话，玛安纳欣慰的笑了笑。
“有那么一两秒，我还真以为你着了他的道，毕竟在场的这么多都是和你一样使用魔法的人，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
玛安纳也再一次在心里确定他绝对没看错人。
“同为魔法使的同类我要救下，不能像上次一样，同为朋友的你们我也救下，所以，我可不会相信一个差点害死我朋友的人，你说对吧？爱丽丝？”
言语间，安比卡望向还在不停眨眼的爱丽丝。
“嗯！”
爱丽丝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