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睁开了眼。

我竟然还能睁眼。医学奇迹啊。我记得我应该是死透了才对，尸体都凉了吧。

我摸了摸我颈侧。好吧，真是凉的。于是我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起尸这件事。鬼都见过了，起尸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很难想象一夜之间一个活人的观念能转变如此之大。

说起来，为什么我会在我自己的床上？到底是谁把我送回来的？我钥匙只给了几个朋友，他们都住的离我很远……

正想着，有人推开我卧室门走了进来。

好的，我已经懒得追究为什么有人能如此松弛的未经我允许进入我的卧室了。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敲门。

进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长得挺漂亮的，就是脸上没什么血色，还有黑眼圈大了点。呃，可能有点冒犯，但是，总之死感很重。

“你死了。”她阴恻恻地看着我说。

有病吧一见面就说人死了。你礼貌吗？

我翻了她一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你不好奇我怎么进来的吗？”

“好奇啊。”怎么可能不好奇。但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好奇的事多了，这个排不上号。

她看着我：“这里是阴间。这不是你家卧室，是你在阴间的’出生点‘。”

哦。原来我没起尸啊。原来阴间真的存在啊。原来我听到这个消息会这么淡定啊。

总感觉成为一个彻底的鬼魂还是比活死人好很多的。

我先问了我最想问的：“所以我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个大月亮袭击了我是吗？”

她叹了口气，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你真是我见过死的最窝囊的人之一了。长得挺高，胆子那么小。”

“喂，你怎么上来就侮辱人呢？你倒是说出来我怎么死的啊！”我没好气地嚷回去。士可杀不可辱啊！

“傻子，你是被吓死的。”

啊？

哦。

没想到真是我胆小。不好意思哈误会你了。

她接着又往下说：“那天吓你的就是个偷溜出去的小鬼，除了化形和制造幻觉啥也不会，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就是太久没有食物饿急了它才会试着去吓你的，它自己可能都没想到你真会被它吓死吧……中元节是会有不少鬼偷渡到阳间，每年这天也有很多被鬼杀死的人。今年跟你一起下来的也不少，但被吓死的，你是独一个。”

够了，别说了。我知道我是个废物了。真的不用再鞭尸了。

“你继续走流程吧。”我挫败的闭上眼，感觉失去了人生的意义。

“好。随我出来。”

我跟着她走到门边。她推开门。

门外果然不是我熟悉的走廊。

这个时候，我才有了一种实感：这不再是我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了。什么都不一样了。这是阴间，是死人的世界。

而我，也是一个死人了。

就这样死了？

有意识，有身体，但没有了体温，没有了心跳。虽然比真的魂飞魄散强点，但还是和活着不太一样。

我还是有点舍不得阳间的。

一瞬间，我有点恍神。熟悉的和不熟悉的景象交叠在一起，我分不清现实和记忆。

“你站得太久了，该走了。”

听见女人的声音，我才发觉我已经在原地愣了很久。

“哦，哦，抱歉。现在就来。”

“在想阳间的事吗？”她问我。

“是。”

“不用想了，你快回去了。不过也许也算不上是你。”

能不能别当谜语人了……最烦这种说不明白话的。我本来理解能力就差，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焦虑。

“我放弃理解。”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快把我带走吧。”

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开始顺着走廊一直走。我跟在她身后，观察着身边一排排的酒店一样的房间。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还有数不尽的房间。不时有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穿着似乎是制服的黑衣服，另一个和我一样在到处张望。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姑且先这么叫吧。

带我的那个人，穿的衣服虽然也是制服款，但好像是黑白相间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正想问问她，却发现她突然停下不走了，直直地站在路中间。

“怎么不走了？”我追上她。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写的符咒，又拿出一个打火机。

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同时拿出这两个时代间隔过大的东西。不过都阴间了，有这种事可能也不太奇怪吧。毕竟对于这些不知道死在多少年前的鬼魂，时间什么的可能也不重要了。

无论如何，这样看来，阴间应该是和阳间有联系的。不过她究竟要干什么？

我想到就问了。

她把火苗移近符咒：“不用走了。这是传送符，我们传送过去。”

传送？？？那我们走那么长时间算什么？？？

“有传送你不早说！！！”你知道这是我一个月的运动量吗？

“抱歉……”她脸上表情有点绷不住，“太久没出任务了，忘了。”

好气啊，但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不知不觉，符纸已经烧到头了。我和她直接原地蒸发。

传送的感觉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把我的灵魂扯碎了又重新粘在一起。

看来网文里那种主角连续传送的行为都是瞎写的。要真按那频率，主角没等飞升就爆体而亡了吧。

因为太疼，我闭上了眼转移注意。直到有人在肩膀上拍了拍我，我才敢抬起一边眼皮。

“到了。”我听见女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