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是我明亮的灯

石若望着郝大伟，忐忑的等待着他的反应。郝大伟突然凑近，双手搭在石若肩上，四目相对，他认真的对她说：“若若，你的顾虑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笑话。就是因为你将这些事情看得太重，才导致你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才让你始终在这个圈里被禁锢着。石若，我喜欢的是你，所以我愿意追随着你；因为热爱你，所以我也会让自己也热爱你的家人。”郝大伟亲了亲石若的额头。继续深情的说：“我很幸运，能遇见你，更庆幸你带我到你家里来。到了这里，我才真正的明白你是一个多么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因为你的勉力支持，你二姐才不会因为缺少药品而频频发病；因为有了你撑腰，你大姐与刘强的婚姻才得以存续；因为有了你的支持，你父母的生活才有了底气。若若，请相信我，我愿意同你一起去承担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若若，请相信我，我会从你肩上接过你的担子，让你过得更轻松些，更快活些。”

石若早已泪水涟涟，此刻的她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他的真心。她投入了他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轻声的强调：“可是，可是我妈的性格强势，二姐又重病缠身，我，我不可能丢下她们。但是我，我更，更不想离开你。”是的，她也没有想到，怎么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好像渡过了好多年，好多年的依赖，让她不想再离开。

郝大伟明白，明白了她的心。是啊，她心中有我，才害怕我会知难而退；她在乎我，才会为我伤心流泪。他环绕双臂，回应着石若的拥抱，喃喃道：“以后啊，你肩上的担子我来帮你挑。”

此时，时短速慢；往后，道阻且长。相誓一起面对困难，其实又有什么困难比得上两颗心在茫茫人海中碰撞到一起更困难的。大伟拭去石若的泪珠，捏了捏她的鼻头，笑着说：“你看你，你数数看你今天都哭了几回了。”

石若双拳轻锤:“还不都是你惹的。”

“我们进去吧，不然等会儿你二姐又要笑话你了。”

“二姐还在睡觉呢，对了，等会儿送灯你去不去？”石若挣开郝大伟的手，心里想着：“我得矜持一些。”

“我能去么，合适么？”

“不知道，我去问问我爸。”石若似乎一下子活泼起来，跳着跑回了屋里。

郝大伟见石若进屋了，便坐在门口台阶上的藤椅上晒太阳。这暖冬的阳光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温暖、舒适。他点开妈妈之前就发过来了的语音。

“臭小子啊，你捂得够严实啊。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跟你说，你爸爸本来不同意改变行程的。我啊，好说歹说劝了小半天他才勉强同意。我们刚刚定了机票，明天下午到雅加达转机，估计要到初二的晚上才能到得了公安。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外婆家？”

听罢，他便发了个定位过去，然后还拍了一张石若家屋前到远处杀人岗那条蜿蜒公路的照片发给了妈妈。

“感情你先跑到人家家里去了啊，这可是先斩后奏啊，看我回来再收拾你。我问你啊，她是做什么的啊？爸妈是干什么的？家中几个啊？”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郝大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苦笑一下回了个消息：“回头再说，电话里讲不清楚。”

“行吧，你爸说让你初二先回公安，然后等我们回来。”

“好的，妈，你将你们的具体行程发给我，到时候我开车到荆州火车站接你们。”

郝大伟正在一点一点的向母亲汇报情况，突然一双温润的手从后面蒙住了他的眼睛。有人在他耳边哈气如兰：“我爸说你可以去。”

说走就走，因为需要的东西早已备好。石若家的祖坟就在对面的那个冈子上，本来名为“馒头冈”，可能因为形似馒头而得名。那馒头冈因为离水源比较远，再加上上面是黄土，不怎么肥沃，就成了荒地。石叶银年轻的时候经常到上面开荒，种一些耐旱，对土壤要求不高的作物，比如玉米、绿豆、芝麻。还种了一小片刺杉树，后来刺杉树长大了，石叶银把它卖了不少钱，给上高中的石若交了学费。石叶银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葬在这个冈上，后来附近的人纷纷到这里找地方安葬过世的亲人。于是这土冈就有了新名字“材山”，材为棺材的材。就这样，慢慢的材山之名就叫开了，也就没有人再称其为馒头冈了。

石叶银打头，扛着个大蛇皮袋，里面装着大卷的鞭炮；石若走中间，左手提着送亮的灯笼，右手提着香烛；郝大伟则亦步亦趋的跟在石若后面，拿着一包成捆的纸钱。

材山因为荒废日久，所以通往材山的路不好走。前半段还行，因为那是拖拉机路。后半段则就是真正的田间小陌了。这乡间小陌难行，虽有佳人引路，亦是踉踉跄跄，甚是狼狈。对于长期生活于此的人来说，只要有一个脚面宽就能走，而且还健步如飞。也许是看到郝大伟深一脚浅一脚，怕他真的就摔了，便将两只手的东西合在一起用左手提着，右手去拉着郝大伟。一路上，这两个人就像刚刚谈恋爱的学生一般，时而亲密耳语，时而前后追逐打闹。虽然郝大伟好几次踩进了田里，鞋子上也沾上了灰黑的胶泥，但他却浑不在意，这样的美好，世人几能及。

“若若，你看那前方的水塘，岸边没有堆淤泥，但是为什么你家附近的水塘都把塘里的淤泥挖出来了呢？”

“具体原因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你想啊，水塘清淤好处肯定很多啊，比如在雨季可以增加蓄水量，还能改善水质……”

“我明白了，靠近大路的水塘才被清了淤，因为挖掘机要走大路。”

“是啊，是啊。不过，你再看看这个没有清淤的堰塘里面有什么？”

“很多枯萎了的荷梗、水草。”

“还有呢？”

“还有里面的水不多，里面的泥被挖得千疮百孔，这肯定是挖过莲藕了的。”郝大伟很惊喜的说出了自己推测出来的答案。

“是的，如果挖掘机清了淤，那么来年可就吃不到莲蓬、藕带和莲藕了，虽然市场上可以买得到，但那可都是要花钱的。”居然摆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农村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看那角落的芦苇没，就是那个，它的叶子就是粽叶。那边水沟里还有茭白……”

石若说着说着，跳到水田里一个小土包上，一个只有枕头大小的土包，她多了一脚以引起郝大伟的注意。

“你看这个土包，边上隐蔽的地方有好几个气孔，如果你有铲子将土包挖开，里面肯定有肥美的泥鳅。”

郝大伟觉得很有趣，便准备蹲下来研究研究。却被石若叫住：“我们快跟上，你看我爸都走那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