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器皿
一夜无话。
南洲城的清晨，在鸡鸣间黎明初晓。
虽是白日，但晨光却依旧驱不散空气中烟雨江南弥漫的潮湿。
在侯府门前的早市上吃了碗暖暖的鄞州牛肉面后，秦阳裹紧了身上的深色长衫，快步走在狭窄而曲折的青石小巷中。
前行间，秦阳不时的回头张望，确认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经过昨夜一夜的修炼，侯府配给他的修炼资源，已经是消耗一空。
他此行出府，也是为了购买一些炼制淬骨丹的药材。
自从昨夜练成无漏之躯后，秦阳明显的感觉到《锻体式》对他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他想要在武道上走得更远，就需要更高级的功法和丹药来辅助修行。
而淬骨丹，便是他目前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丹药。
武威侯府内，虽然有淬骨丹的丹方，也有不少丹药，但是秦阳并不想惊动府中的人，尤其，是纪家姐妹。
在初步觉醒金手指后，他更喜欢独自一人默默地提升实力，就像一只森林蛰伏在暗处的猎豹，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对出现的猎物，一击必杀。
他兜里，揣着拂晓时从侯府账房“借”来的银两，准备去坊市买下炼制碎骨丹所需的药材。
这笔银两，原本是以修补院门的名义，用来修补作夜被他无意间弄坏的那扇院门的，但经过后门前的闹剧之后，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提升自己的实力。
毕竟，在这个鬼祟横行、妖魔肆虐的世界里，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保障。
至于那扇破门，就先让它破着吧。
于烟雨中的青石小巷前行了一炷香后，秦阳拐进了城南坊市里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铺。
甫是一踏入药铺，就有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霉味，让秦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药铺当值的掌柜，是一位身材矮胖的老者，留着一撮山羊胡，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
秦阳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材清单递给掌柜，后者接过清单，肥胖的身躯一震。
猥琐而讨好的喵了秦阳一眼，又是仔细地对着清单看了看。
“这位公子，这些药材可都不便宜啊。”好不容易盼来一次大单，掌柜激动的搓了搓手后，是笑眯眯地问道，“您，确定都要吗？”
“都要。”秦阳淡淡地回答道，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这是定金，剩下的等药材备齐之后再付。”
掌柜的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嘎嘣的咬了一口确定是品质上好的白银后，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瞬间，他脸上的肥褶子更深了，就像是绽开的一朵好看的菊花。
“嘿嘿！”
猥琐的低笑间，他麻利地将银子收入袖中，口中说着客套话：“好嘞，公子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这些碎骨的药材，都放在后面，小店都有上好的货色，保管您满意。”
秦阳微微颔首，并没有接话，看到掌柜走后，他站在柜台前，漫不经心地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量着药铺里的陈设。
在城南坊市里，这间药铺并不大，在这一众供应低级武者的资源药铺里，显得并不出众，这也是秦阳决定来此采购的原因。
低调！
没错！
觉醒了金手指而修为依旧还低而需要成长世间的他，最需要的就是低调。
无聊间，就算空气中也是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夹杂着淡淡的霉味，闻久了让人有些头晕。
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有些颜色鲜艳，散发着奇异的香气，有些则干枯萎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柜台上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丹药，有些颜色鲜艳，如同宝石般晶莹剔透，有些则灰扑扑的，表面粗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阳的目光不经意地继续扫着，最终，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摆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盒，盒子不大，表面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充满了神秘感，年代久远，木质表面已经有些斑驳，透着一股沧桑的气息。
见此，秦阳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驱使着他想要走过去仔细看看。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的脚步声。
见此，秦阳只好停下了脚步。
“公子，花蝶荣，踟躇根，千年苏村板，这数目，还有数量，您看看，可对？”
掌柜的回到柜台上，一一摊开了刚才静心准备的几样药材，而后笑眯眯的望着秦阳。
对于今日早市就有秦阳这个不差钱的主顾，掌柜的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带着，他都忘了提醒对方这些碎骨药材，其实是不用一次性买那么多的。
“没错，质量也还行。”
掂量了一下，前世做生意就贵精的秦阳，自然能感受药材的分量与质量都没有问题。
“只是掌柜的你也知道，我这一次购置的药材，就是为了找丹师炼制碎骨散与碎骨丹的，可是家里没有合适的放置丹药的器皿，要不？
微微一笑，秦阳检查完药材之后加上那么一句。
“好嘞，公子，您看看，小柜子都给您老忘了。”掌柜的也是个人精，立马知道了秦阳的想法。
他刚才走进来，就已经发现了秦阳在观看那个木盒。
这个木盒，是当年一位经过南洲的老丹师出售丹药时随着丹药出售的，对于这个木盒，其实在丹药出售后他的主家之前也有非常有兴趣的，只不过在经过一番的仔细研究后，也就发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檀香木盒——一个绝好的盛装丹药的器皿而已。
“可是公子您也知晓，本店的规矩。”
把这黝黑木盒交到秦阳手上，掌柜的却是不松手。
“这是器皿钱。”把身上最后的那几个碎银子交给掌柜，卷起黑盒与药材，秦阳便转身离去。
“公子，您慢走！“大主顾秦阳的大方，再次让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
药店的规矩，本是半赠送盛装的器皿，客户只要意思意思的给个铜钱利是就好，以示，货钱两清，掌柜真的万万没想到，秦阳竟然如此大方。
烟雨之间，看着渐渐远去的秦阳，掌柜暗自猜测，这是南洲城里的那家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