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点点星火
“两年？”
高毂神情一愣，他虽然身为工部尚书，但对于算学也是极为精通。
刚才所说五年，还是按照正统年间最好的年景来算，不然七年八年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臣着实算不出，请赐教！”
朱祁钰笑笑，用手指了指刚才把玩的宝船模型，说道。
“想要两年完成此事，非它不可！”
话落，成敬走上前来，拉开一旁的卷帘，露出里面巨大的舆图沙盘。
上面将七大洲与四大洋基本标注清楚，虽说距离位置有些不准。
高毂看向这幅世界地图，心中瞬间冒出一个念头。
“陛下想重开郑和下南洋之举？”
感觉不妙的高毂，急忙开口说道。
“臣请问陛下，看这份舆图，究竟为何？”
“难道是想重建宝船，复下西洋之举？”
“三保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夺宝而归，于国家何益？”
“多番出海，皆以有余而奉外邦不足，所图为何？”
“还望陛下收此心思，安心治理国内，方为重要之事。”
朱祁钰闻言，看了眼义正言辞的高毂，撇撇嘴打趣说道。
“高爱卿莫急，西洋之行并非与国家无益。”
“况且，朕也没打算大张旗鼓的出使西洋。”
“朕想做的，仅仅是派出三五艘探索之船，沿旧港宣慰司继续南下。”
“在抵达这片元宝大陆后建立起后勤前哨点，而后一路向东，前往片此处的森林之国。”
高毂看着朱祁钰在舆图上指出的航海路线，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
旧港宣慰司，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明朝堂之上。
其南方更为广阔的大陆，更是闻所未闻。
而最后的森林之国，高毂实在不知道朱祁钰跑那么远，要去寻找什么东西。
“陛下，这森林之国，到底有何宝物，让您这般念念不忘？”
听到高毂发问，朱祁钰嘴角翘起，神秘一笑，说道。
“为的是黄金米，地里富！”
“黄金米，地里富？”
“是，指的是三种粮食。”
“其中的黄金米，实名为玉米，若能在我大明种植，其亩产最少四石。”
“另外的地里富，指的是马铃薯与番薯两种作物。”
“这两种作物，亩产都至少在十石。”
高毂的嘴巴随着朱祁钰的介绍，逐渐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瞠目结舌的他听到亩产十石，呼吸都变得十分粗重。
“十石！”
“以我大明现在七百多万顷的土地，若都种上此等作物。”
“莫说两年，仅仅一年收成，便可让国库丰盈满仓！”
“陛下，出兵吧！”
朱祁钰一愣，他没想到高毂这小老头这么积极，一听到土豆和番薯的产量，就好像看见了绝世美女一样，急不可耐。
“高爱卿，此舆图方位不准，此去路途究竟要多少时日尚且未知。”
“出兵暂时不急，你先按朕所讲，派出三五艘宝船，前往元宝大陆，建立好前哨点。”
“这样后续探索森林之国才能更为稳妥。”
被朱祁钰拦下的高毂，这才反应过来，对于海上行船，他还是知道些。
当年三宝太监出海，最长的一次便是数年之久。
而今朱祁钰所指的这条海路，大明的海船还从未行驶过。
若想重新开辟航线，时日恐怕还要更久，所以先到元宝大陆建立后勤前哨站，就显得十分有必要。
毕竟其到旧港宣慰司，中间隔着无数的海岛，想要中途补给还是很简单。
“陛下，何时启航？”
高毂心中已经打定主意，那森林之国的三种作物，必须带回大明。
“等武举科试以后，在这个期间，你且多去搜寻一些民间巧匠。”
“一是为打造宝船做准备。”
“二来，朕打算再设立一工学博物院，内设匠作博士，居正三品，衙门内部配备与司农司卿相同。”
“此博物院你可千万不要忽视，这将是我大明未来能否腾飞的基础。”
高毂又被朱祁钰说的愣住，他有些不懂，大明能否腾飞与能工巧匠又有什么联系。
对于自家皇帝的想法，高毂是越发看不透。
而朱祁钰也不急，他把高毂单独留下，就是为了和他单独畅谈，以便开启大明的工业之路。
也庆幸是在大明，工业已有了初步的基础，现在的匠人们缺的是时代造成的局限性。
而朱祁钰恰恰能为他们补足这个短板。
只要有了粮，又有了基础的工业生产力，大明就会在时代的铁轨上自动前行。
朱祁钰只需把握好进度与方向即可。
之后，朱祁钰先拿军械武备来作例子，为高毂详细解释，工业萌芽的必要性。
二人一直谈论到申时，直到成敬掌灯端来饭菜，才发觉天色已然漆黑一片。
但关于博物院的设想，二人还没有商量完善，索性也没吃饭，继续就着刚迸发出来的思路深聊下去。
这一聊，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子时。
“陛下，您为臣描绘的未来，着实让臣有些震撼。”
“那会飞的铁鸟，能日行三千里的长龙，就好像是神话中的生物。”
“若我大明真能拥有此等祥瑞，莫说北方草原，西方的波斯也未必不能成为大明疆域。”
“臣愿意为了这未来，付出一切。”
“只求我大明山河永存，天下万民安康也。”
朱祁钰揉揉额头，待头疼缓解神色舒展后，才对着高毂说道。
“莫急，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但前行之路上，也莫要忘记我大明百姓。”
“若没了他们，这蓝图就如空中阁楼，一触即溃也。”
高毂点点头，而后拱手向朱祁钰行礼告退，向工部衙门所在而去，他要将今天的思路全部写到奏折中。
待明日内阁议事，好好与其余人，商议一番。
朱祁钰在高毂走后，也没有再去坤宁宫，坐上轿辇便返回了乾清宫休息。
此时外面虽然已夜半子时，但上弦月的月光，却洒落在皇宫的甬道上，将原本看不清的道路，照耀的清晰无比。
随着朱祁钰的轿辇走过，一支支火把也在皇宫各处燃烧亮堂起来。
此时若从整个京师上空向下俯视，便清楚看到。
工部、兵部、户部三处皆是灯火通明，皇宫之外的百姓庭院，也在燃烧着点点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