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风雨将来欲摧城
“臣遵命。”
孙镗领命之后，便退到一边。
朱祁钰却没有打算结束，又挥挥手将成敬唤至身前。
“将内阁诸大臣，东厂兴安，锦衣卫卢忠，皆传唤到此处。”
于谦与范广对视一眼，内心皆有些心惊，皇上如此大动干戈，想必又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成敬走后，朱祁钰也没再开口，就这样与三人静静共处一室。
一个时辰，说快也快，但对于议事厅里的三位大臣却是度日如年。
在主位静坐，闭目养神的朱祁钰，哪怕不开口，也给三人带来巨大的压力。
让他们皆已汗流浃背。
就在快要坚持不下去时，陈循率领着一干内阁大臣，才姗姗来迟。
“臣等叩见皇上。”
朱祁钰听到喊声，这才睁眼悠悠醒来。
“陈循，张軏受兵部诏令，自副帅升为总督，携十几万援军进京勤王。”
“但到如今时间已过一月有余，张軏援军还未见丝毫身影，朕欲向他问罪，你给朕想一个理由。”
陈循听完，满是褶皱的老脸顿时愁苦的更加难看，可他也不敢违逆朱祁钰，只好在那苦苦思索。
过了好久，才试探回道：“陛下是想抓捕他，还是夺其军权。”
陈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太好的办法，只好直接挑明，说清楚朱祁钰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朱祁钰见陈循问的如此直白，倒觉得有些诧异。
这老狐狸，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
“不瞒爱卿，刚才阜成门之事，想必你们有所耳闻。”
“张輗作为张軏之弟，朕怕张軏会因此心生不满，从而导致其率军倒戈。”
“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朕就是导致内战的千古罪人。”
“这不是朕想看到的结果。”
陈循见朱祁钰如此，便明白了他的真实目的，轻咳两声说道：“既然皇上不好直接出手。”
“不如行借刀杀人之举，让张軏去攻打也先。”
“并给他下一个死命令，若完不成就治他死罪。”
“如此这般，虽然会让皇上声誉有所损毁。”
“但这样，一来可解宣府之围，二来又可达成陛下想做的事。”
“一石二鸟，莫过于此。”
陈循的话语刚落，于谦与王文便立刻站出身形，反驳道：“皇上，不可！”
“宣府是宣府，佞臣是佞臣。”
“若将权谋之事放于战场，那岂不是用全军将士的鲜血作为赌注。”
“如此行事，与那些奸佞小人，又有何异。”
“恳请皇上三思，此等事情万万不可去做。”
一直旁听的范广也直言开口道：“尚书与左都御史大人所言甚是，战事是战事，万万不能与权谋混淆。”
“还请皇上三思。”
朱祁钰刚刚被陈循说动的内心，被三人一顿劝诫，及时醒悟过来。
没错，若真这样行事，那他与那些腌臜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拿百姓将士的鲜血与生命，保护自己手中的权利。
这绝对不行。
“此事不可，还是另寻他法。”
“诸位爱卿，还请再想想。”
见朱祁钰定了调子，众大臣也只好另想其他出路。
“陛下，不如将张軏大军与京城留守将士进行换防。”
“如此一来，既能架空张軏的军权，除了军令所辖，再不能随意指挥手下军队。”
“二来，京城军队皆是与瓦剌大战过的老兵，前去营救宣府定然更加得力。”
高毂想出了一个繁琐，却十分有效的办法。
朱祁钰听完，内心对这道计策斟酌了好久，最后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好，就按此计行事。”
“但行军都督要换一换，升总兵范广为中军都督府右都督，拜讨虏将军，统领此次出兵诸事。”
“张軏升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为范广副手。”
“另派顾兴祖、杨能、杨信等一应武将随军出征。”
“此去定要解宣府之困，护佑我大明边镇安宁。”
见朱祁钰做出决定，众大臣皆俯首遵旨，转头便离开，去商量需要准备的所有事务。
“卢忠、兴安，你们过来。”
听到朱祁钰呼喊，二人急忙走到朱祁钰近前跪下，等候安排。
“徐埕、俞士悦之事，及赵荣、曹吉祥等诸多涉及那些腌趱小人的事情，你们要立刻解决。”
“朕给你们七天时间，若完不成，就以死谢罪吧。”
二人一听，瞬间寒毛竖起，这已是朱祁钰给二人的最后通牒。
卢忠与兴安已经能想象到，四处树敌的他们，在时间到达后还未完成，会有如何凄惨的下场。
“奴才遵命！”
在领命之后，朱祁钰便挥挥手命他们退下，他自己则是后退至座椅，缓缓坐下。
此时的他伸出右手捂住心口，感觉有些难受。
“难道是最近太过操劳，或是动怒太多所致？”
历史中的朱祁钰虽说是身体羸弱，但也不会在毫无剧烈活动的情况下，就如此心绞悸乱。
“成敬，王诚与刘老神仙还有几日才能进京。”
朱祁钰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但他却不敢让任何一位大臣知道。
对于宫中的太医，他更是不愿相信，生怕被有心人以病治病，导致更加严重。
“回皇上，王诚昨日来信，他们如今已到保定府，想必明日就可抵达京城。”
朱祁钰闻言，心中的担忧这才减轻几分。
“你从卢忠那选调一批锦衣卫，即刻前去护送刘老神仙进京。”
“万万不能有失。”
成敬见朱祁钰说完话后，脸色有些发白，急忙上前将朱祁钰搀起。
“皇上，您还是先回宫歇歇，战事有诸位大臣，定不会有事。”
朱祁钰感觉着胸口的难受，无奈点点头。
“你切记，朕的情况，除你之外，万万不要让他人知晓。”
“卢忠也不行？”成敬有些诧异。
朱祁钰点点头，说道：“卢忠小人，只可用，不可靠，你万万小心。”
说完，重新撑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下城楼，坐上轿辇向宫中而去。
而成敬在原地仔细思索一阵朱祁钰的交代后，才起身奔向北镇抚司。
在他一进北镇抚司大门后，便看见卢忠正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
“卢大人，是为案子忧愁？”
卢忠闻言，抬头看去，见是成敬到来，立刻换上一副献媚的笑脸迎上前去。
“成公公，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难道是皇上有什么事情，需要属下去做？”
成敬坦然接受着卢忠的献媚，语气却十分生硬说道：“不该你问的别问，你且选出十几位好手交于我便是。”
卢忠一听，眼睛转了一圈便清楚轻重，也不推辞，即刻就将卢剑青，沈炼三兄弟唤来。
“成公公，此三人一直为皇上做隐秘之事，皆十分可靠，可放心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