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已经烂透的朝廷
通惠河畔。
王竑站在岸边，看着前方热火如荼的施工河道，心中对于朱祁钰的钦佩是愈加深厚。
“若没有郕王全力支持，这通惠河怕是还不知道要吸走百姓多少血汗。”
“不过距离约定之期只剩五日，如今只剩这最后一处难啃的地方，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王竑心里想着，就将目光眺望向远处那极其奢侈辉煌的府邸。
那是淮南巨商沈三石的府邸，此人早年私贩盐铁，以此收敛了巨额财富，后不知从何处得高人指点，开始涉猎其它。
短短五年时间，就将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处，甚至南洋一带都有他的商队。
说他是如今的大明首富，也不为过也。
就在此时，卢剑青带着另一位锦衣卫走了过来。
“卑职沈炼见过王大人，您之前的嘱托，我带兄弟已经将其查明。”
“沈三石早年因私贩盐铁，常与当地官绅世家有所往来，如此一来二去，因缘际会之下就结识了应天守备太监。”
“之后又被其介绍给了如今的工部尚书石璞，沈家得石璞相助后，才逐渐拓展开其他生意。”
“如今京城的粮米市场，十有七八都在沈三石控制之下，昨日来闹事，想要鼓动民夫暴乱的正是此人。”
“甚至还有传言，说沈三石的手眼可以通天，整个大明朝都没有人能把他怎样。”
王竑闻言，痛苦的闭上双眼，以前他自己也查过通惠河为何常年堵塞，但因户部尚书王佐的阻拦，都不了了之。
想来，那王佐也定参与其中，如今将这桩事情所有的底细摸了个通透，他才感觉朝野上下竟是腐烂到了如此地步。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这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有没有将这些告知郕王？”说实话，王竑此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事牵扯的官员已经太多，远不是他现在这个右佥都御史能够处置的，单单一个工部尚书石璞，他就不能妄动。
卢剑青与沈炼对视一眼，说道：“大人放心，我兄弟靳一川已经前往郕王处，此事佥事大人特意交代过，只可告知您与郕王二人。”
“其他人等，一律不许知悉。”
王竑听到此话，才微微松一口气，事到如今只有看郕王殿下如何决定了。
另一边，朱祁钰此时正在王府内练拳，前世的他曾得过全军比武大赛的第一名，今世的这副身体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羸弱，怪不得后面会经常称病。
为了消除一切隐患，他决心将这幅身体打熬到前世的巅峰状态，以应对后面的诸多变故。
“报，北镇抚司小旗官靳一川求见。”
朱祁钰听到成敬的通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挥挥手示意将其带过来。
不多时，一名容貌年轻，脸色略显暗沉的锦衣卫便来到朱祁钰面前，在行过大礼之后，将调查通惠河与通州粮仓的所有情报一一禀告。
朱祁钰不等听完，心中的怒火就已经控制不住，眼神之中已然充满了杀气。
忍着内心的厌恶说道：“传令给卢忠，抄家捉拿沈三石，其族人统统捉拿，一个也不许放过。”
“不用等后续三司会审，直接凌迟处死，再夷其三族！”
“以告慰我大明百姓。”
“另外，抄家所获财物全部收归国库，但所有账目皆留存北镇抚司，孤以后有用。”
靳一川得令之后，立刻折返回北镇抚司，将朱祁钰的命令，一字不落的告知于卢忠。
早就急不可耐的卢忠，终于听到了他最想得到的消息。
他内心其实比任何人都想要朱祁钰下达抓人抄家的命令，因为上一次抄王山的家就已经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次又是抄巨富沈三石的家，他可是知道这沈三石这些年到底积攒了多少财富。
那简直就是富可敌国！
“传我命令，京师之中所有锦衣卫全部出动。”
“此次行动若是放跑了沈家一人，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出发！”
傍晚，从京师上空向下望去。
就能看到无数的锦衣卫就像一道道溪流，逐渐汇聚在沈府的周围，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锦衣卫如此大的动作，当然也惊动了京师中的百官。
在看到锦衣卫去往沈府方向时，许多人都立刻紧闭大门，心惊胆颤的躲在府内，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
工部尚书石璞却在此刻焦急出门，而后直奔皇宫，迎见他的正是现如今的秉笔太监金英。
“金公公，郕王如今已经查到了沈三石处，我们该怎么办，所有钱财可都在他那呢。”
“而且许多账目往来，沈三石还没来得及销毁，若这些账单被郕王获得，我们可就要大难临头了。”
金英此刻心情很差，关于账目之事，孙太后老早就交代下去，要求沈三石即刻销毁。
并且京师的粮食市场也要求其暂时先放一放，不要与朱祁钰正面交锋，安心等皇上归来。
却不想这沈三石却是狂妄至极，不仅不听吩咐，还派人去阻挠运河疏通。
当真是不知死活。
原本太后还打算从沈三石那拿一百万两白银，交给使者团中的随行太监，好让也先早日将朱祁镇给放回来。
被这么一搞，基本再无可能，想到皇庄还在沈三石处有那么多的财富，孙太后此刻的心都在滴血。
“你此刻不要着急，太后已经吩咐，沈三石处的账本既然拿不回来，就先把我们自己手中的账目全部销毁。”
“到时，就算郕王得到了沈三石处的账目，也无法再去对证，只要太后不承认，郕王就没办法拿我们怎样。”
石璞被金英这一说，才恍然大悟：“说的对，只要死无对证，郕王也没办法。”
理清思路的他，立刻就拜别了金英，着急忙慌的就往回跑。
而此时，有泼天财富的沈家，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府内的青石地板，都已经被流淌的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色，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并且在卢忠率锦衣卫捉拿期间，沈三石的私人护卫队，竟还拿出了成建制军队才能配备的全套火器。
要知道火器那可是兵部关注的重中之重，如今竟然被一私人拿到。
不得不说，在朱祁镇治下，朝廷贪污之风，已经深入骨髓。
在得知沈三石有火器之后，卢忠急忙传信给了于谦，请求他率军队前来相助。
“你说什么！”
“沈家不仅有火铳，还有神机大炮！”
“该死，这些蛀虫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于谦火爆的脾气，听到这则消息，当即就下令，将原本掌握京师武备的官员捉拿送往刑部。
又派出副总兵范广率五百神机营前去助阵。
待其走后，于谦根本无法静下来思考，在兵部的大堂里走来走去，心中的那股郁气根本消散不下。
最后实在忍不住，大步跨出兵部衙门，骑上战马直奔郕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