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始终要做的
奉天殿上，朱祁钰的话语久久回荡。
在下方的文武百官，除了部分，其他眉头皆是皱眉拧成川字。
更有一些卫所出身的武将，满脸的愤慨，仇视的目光狠狠盯着朱祁钰。
内阁首辅陈循也出声回话道：“启奏陛下，户籍之事牵扯甚广，如此定下有些过于草率。”
“先不说此举乃太祖遗训，单单是军户转万民户一事，就会让我大明朝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百万数量的军户改成万民户，第一个现象就是会导致大明兵员不足，从而导致各地防备上出现空缺。”
“这才仅仅是第一项，就已经动摇了我大明的根基。”
“还有第二，失去巨量军户兵员导致的防备危机，必须再次通过招募，来获得兵员上的补充。”
“而招募的兵士，则是会耗费大明不计其数的金银。”
“让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大明财政更是压上一副沉重的担子。”
“还有.......”
陈循毫不留情的批判朱祁钰此般行为，会带来何等严重的后果。
但朱祁钰听完，脸上的郑重之色，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陈循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这又如何。
难道就因为有这些困难，便需要通过牺牲那些军户一辈子与几代人的未来，去修补大明的千疮百孔。
历史上正是由皇帝和百官的妥协，才导致卫所制度在明朝中期以后的糜烂。
就算朱祁钰此刻不提，等到了万历，崇祯那会，国家为了抵御入侵，大部分不也是采用募兵才行。
与其让军户在卫所中持续烂下去，还不如将长痛化作短痛。
一刀切下，方能施以救国良方。
“陈阁老，若不改，卫所军户的未来会是怎样？”
陈循不敢胡说，只能如实回道：“为有心之人提供腐败的温床。”
“你知道就好。”
“陛下，若能多多监察，以重刑酷律来严加管控，定能改善许多。”
“陈阁老，你把那些蛀虫看的太简单。”
“洪武一朝，太祖杀了多少，永乐一朝，太宗又杀了多少。”
“相同的事情又到了如今，朕想问问陈阁老，需杀多少人才能制止后人行如此之事。”
“是不是只有死了人，丢了城，灭了国！”
“才能让尔等睁开那狗眼看看，醒悟自己如今的过错！”
朱祁钰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陈循所言真的是为大明着想？
恐怕不是。
身为大明朝堂权利的受益者，他们并不愿看到那些被剥削的底层来反抗自己。
这与朱祁钰书中所说的民为本，彻底相悖。
也定然劝说不动朱祁钰改制的决心。
只见朱祁钰在怒骂之后，充满暴虐的目光扫视过下方百官。
感受到冰冷的百官为了自己脑袋不落地，皆是立刻下跪，头颅触地。
“陛下，老臣并无此意。”
“老臣前面所说的困局，全是实情，还请陛下明鉴。”
“闭嘴！”
“朕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
说完，朱祁钰把目光放在了王文身上，寒声对其说道。
“王文，刚才朕所读奏折中的九边将领，你即刻抓捕回来。”
“依大明律，全部予以处刑。”
“之后，你再带着刑部属下全部的刑名大家，改编大明律法。”
让其更适用于万民户的普及，防止有人利用律法漏洞，行残害百姓之举。
“臣，遵旨。”
王文虽说是朱祁钰的铁杆支持者，但因其本人私心所至。
心中主意是更倾向于陈循刚才所说。
但他并不敢直言反对，因为其清楚知道，暴怒的朱祁钰绝对做的出杀人的决定。
反观朱祁钰，在安排完王文之后，并没有重新坐回龙椅之上。
反而是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势，对着台下的文武百官说道。
“改制必然会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诸位与朕应当要时刻记着，为何要改制。”
说到这，停顿一下，眼中的暴虐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悲伤。
“你们可否见过数十万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异族残忍杀害。”
“是否能想到，我大明此时不改，后世子孙为了延续国祚，会做出何等荒唐之事。”
“朕身为大明的君父，对于这些都必须要时刻记在心里。”
“尔等作为朕的臣子，亦当为君父操心。”
“不要只想着眼前的蝇营狗苟，而损害大明的根基。”
“史书会将这一切都记录在册，尔等就真不怕被后人口诛笔伐，唾骂万世也？”
朱祁钰说完，没有再去单独指责哪位大臣，反而提起陈循刚才所说的问题。
“改制带来的危机，不是让朕，让尔等看见而已。”
“遇到问题，解决便是。”
“这才是朝议的意义所在。”
“所以，诸位对陈阁老刚才所说之危机，可有解决之道。”
话音刚落，挑起此次事情的杜宁便率先开口。
“启奏陛下，无非是招募兵士，充实国库而已。”
“只要国库充盈，将士敢不效死？”
杜宁此话虽然简单直白，但确实是直接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有了钱，就能研究出更厉害的火器，以此彻底解决冷兵器统治的时代。
有了钱，才能兴修水利，广建基础设施，保障大明民众的基本生活。
有了钱，才能大兴教育，让家家户户的孩童得以识字念书，助力大明之后的科技发展。
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钱这道天坎。
但是，如今的大明朝，偏偏就是没有钱。
身为掌管钱袋子的户部尚书王一宁，在杜宁说完后，便感觉到了无数的目光向自己看来。
如芒刺背的感觉让他内心难安，不等朱祁钰问话，便直起身来。
“启奏陛下，国债一事已经统计完成。”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共计收拢钱财为一千三百五十八万两。”
“其中兵士抚恤金已经发放七百三十六万两。”
“兴修水利一事，已拨给工部两百四十万两整。”
“还有兵部计划的火器武备，又拨出去一百二十万两。”
“如今国库所剩钱财还剩二百六十二万两有余。”
“该如何做，还请陛下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