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萝卜钓驴
“您没事吧，林先生。”
清晨一早，在摩天楼H4楼下，当葛洛莉亚抱着两大箱子刚下楼就看到靠在车边等她的林淼，披着一件外套，把右手藏在里面，显然是受伤了。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葛洛莉亚上车
“上车，我送你上班，顺便聊聊。”
“这...”葛洛莉亚先是有些迟疑，她本来想说自己有车的，但毕竟事关生意，对方的车显然更安全，在思考了一下后，她还是坐上了林淼的车。
车门关闭，林淼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后车辆缓缓加速。
葛洛莉亚看着林淼放在外套下的右臂，有些担忧的问道
“您受伤了？需要我帮您看看吗？”
“没事，一点小伤，几个小时就好了。”
虽然林淼这么说，但她可不觉得只是小伤这么简单，这车里还没有消散的硝烟味，显然昨天是大战了一场，不过聪明的葛洛莉亚没有追问这件事，而是将自己抱着的箱子在林淼面前打开。
“您要的20套神经接驳器与基础义眼都在这里了，但网络接入仓数量不够，只有两个最基础的荒坂1型。”
抱着这堆东西的葛洛莉亚心里都有些生艹，别看自己抱着两大箱东西下楼，一堆人指指点点，怀疑里面是什么好东西，但她相信只要打开箱子，里面东西就是送那些混混佣兵，他们恐怕拿去当摆设都嫌弃占地方。
“很好，东西没问题。”
林淼看了一眼，葛洛莉亚甚至还贴心的为这些垃圾准备了小纸盒包装，她的确挺用心的。
虽然东西是垃圾了点，但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又不是他用。
“钱这就转过去。”
当四千欧转账进入格洛丽亚的账户时，她的脑袋都是晕的。
这可能是葛洛莉亚这辈子赚过最轻松的一次钱了，轻松到她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但生活在夜之城的葛洛莉亚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这里挣的每一分钱都会有代价，暴利交易的背后往往隐藏着能吞噬你灵魂的恶魔。
这些设备什么能用来干什么呢？
当然是给没有装备神经接驳器和义眼的人用了，而且对方只能走非法渠道。
可夜之城怎么会有连安装神经接驳器都只能走非法渠道的人？
林淼可不像没钱的人，而且他到哪里去找义体医生？
难道是流浪者部族的人？
葛洛莉亚的手正紧紧攥着她的衣角，而当她侧过头去，却正好对上了林淼的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邃的目光好像可以洞穿自己所有的防护直抵内心深处，把自己看的一干二净。
“葛洛莉亚...”
被叫到名字的葛洛莉亚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回应道
“还有什么事，林先生...”
林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女人可能已经想到了什么，不过他不怎么在乎，这种事情也就走私几斤盐的水平，就算NCPD在你车厢里把这些东西翻出来都不会多看两眼的那种。
“没什么，只是想感叹一下，夜之城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林淼将自己绑着绷带的右臂从外套下放了出来，他看着自己都快被露西绑成木乃伊的胳臂说到
“在这座城市，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普通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横尸街头或者变成清道夫案板上的肉，往上爬的机会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只能碌碌无为一辈子，眼睁睁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
“你让大卫就读荒坂学院，也是想让他脱离这种底层地狱的生活，虽然公司里的生活不见得有多好，但总强过混黑帮和当朋克小子.....”
“不用再说了，林先生，保密是我干这行学会的第一件事。”葛洛莉亚心中明白，林淼用这些东西去做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在走私偷运吗？
她将手放在林淼的胳臂上，拆解下那绑的乱七八糟的绷带，在看到那缝的跟没包好的粽子一样的伤口，有些紧张的神情反倒松懈下来，露出忍俊不禁的轻笑声。
“林先生，你应该找一位专业一点的医护人员来做这件事的，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额...应急处理，要求不要太多了。”
林淼真想把葛洛莉亚的话录下来给露西好好听听，有这么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吗？
他一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放在中间让葛洛莉亚重新包扎伤口，同时说道。
“不过既然你态度这么好，那我就只能追加一单了。”
“您是说还要一批那些东西吗？”
“不，我的意思是帮我物色一支足够出色的赏金猎人小队，实力要强而且要本分，不会问东问西的那种，任务地点在恶土，目标是夜游鬼，钱管够，但具体任务时间还要等我通知。”
......
“来了来了兄弟们！”
熏哥在吃完晚饭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洗碗，拖地，晾衣服，遛狗，辅导儿子小学作业等一系列任务，终于于九点前，在薇薇姐看傻子的眼神中躺上了床。
这游戏什么都好，就是只能晚上上线，对于他这种不用上班，有大把空闲时间的人来说太不友好了。
而且偏偏是晚上才能上号，一两天还好，时间一长他老婆能活吃了他。
又一次进入那个红色的虚度之地，并停留短暂时间后，脚下传来熟悉的失重感。
紧接着眼前一黑，再次醒来时，又是那个地下室，旁边有和自己一同的起床的三位玩家，和刚刚开机的无人机W。
从改造舱里爬出，土豆吐槽道“知道这16个小时我是怎么过的吗？从这里出去之后我打开公司电脑坐在那里，看着屏幕上十几个图标，半天一个游戏都不想玩，算是彻底萎了。”
“一样，要不是刚睡醒精神的一笔，我恨不得谁给我一拳，直接睡到晚上。”
野人穿上衣服后原地跳了两下，昨天那么大的体力劳动今天起床竟然腰不酸腿不痛，而且力气好像还大了一点，只能说不愧是游戏，不存在肌肉疲劳这种东西。
在四人从楼梯走出地下室时，倪哥突然说道“昨天我下线的时候发现自己面板上多了一个【手工LV3】的被动技能，我觉得可能跟我在现实里经常进行手工作业的缘故，你们呢？”
巨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努力瞪大自己的眯眯眼看着倪哥“什么东西啊？你有了一个技能，而且直接就是3级？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土豆反而可能理解，他昨天一直在帮倪哥，对方用手工平台切割板材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呢，上手练了几下就很熟练了，有个三级技能很正常
那不是完了，我尻...
巨头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他一个水产富二代能有什么专长？
把二五仔丢进湖里喂螃蟹？
还是飙车？
飙车还好，说不定能用上，可水产养殖这东西游戏里有什么用啊...
算了，等这个游戏内测开放充值系统之后他先氪个十万试试水。
当林淼看到四人精神饱满的再次站在他的面前时，心里暗自点头
虽然穿的跟个二流子一样，但这个精神头和夜之城的人就不一样，让他们去当免费的炮灰绝对不会有人说个不字。
“各位，你们昨天的努力成果我已经看到了，今天加油干，组织上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口鸡汤给他们灌下去。
不过光有鸡汤可不行，还要给这些人看到鸡肉，林淼打开车辆后备箱，将葛洛莉亚送来装着那批神经接驳器和义眼的纸箱摆在了四人面前展示。
林淼随手拿出一个小纸盒拆开，里面赫然摆着一对白色机械眼珠与网状神经通路，义眼内部的晶状体有些浑浊，新出厂的高级货一般会用专用的冷冻仪器保存，但都从垃圾堆里淘二手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这是我托城里的朋友搞到的基础义眼与神经接驳器，只要有了这个，你们后续就能进行义体手术.....”
耳朵听到的话让四人眼珠子瞪得老大，就差把口水也一起流出来了。
“但...”林淼的尾音拉的很长，又把他们的心给吊了起来“物资不是免费的，仍需要各位加油努力，为事务所做出足够贡献，才能拥有改造的机会，包括之后的义体，也是同样。”
“保证完成任务！”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我就是拼了命，今天也要在下线前把这栋房子给修好！”
四个玩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眼中猛烈燃烧的工作热情都快溢出来了。
甚至都不需要林淼去督促，他们马上就投入到了生产工作中，效率比昨天还要高上好几个点。
而林淼这么催促他们，自然也是为了尽快修好事务所，把有限的时间腾出来给他们练枪，不然连枪都不会开，这炮灰当的也太失败了。
虽然市面上有行为芯片售卖，很多基础技能插上就会，但大多都是生活系的，撑死卖几个武术系列芯片，正儿八经的实战演习芯片在哪儿都是抢手货，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从公司的武装部门里流出来，按照公司-地区黑市-帮派-混混佣兵的顺序流通，林淼一时半会搞不到。
在跟四人打了招呼之后，林淼又开车离开了小镇，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搞清楚夜游鬼的具体行动细节，事业初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至于吃的喝的都放在加油站里了，当然只留了四份，想多吃都不行。
至于上厕所，小镇的废报纸可不少。
日落汽车旅馆。
这里是位于夜之城东部出城高速边上的一家汽车旅馆，两层移动房屋，有二十多个小房间和酒吧，因为价钱低廉，所以无论进出城，很多人都愿意在这里歇歇脚喝一杯。
尤其是阿德卡多人，这些流浪者部族在进城做生意或者走私前都喜欢在这里休整一番，托人流量的福，旅馆边上还停着几辆面包车，半开着门，里面堆满了枪支弹药，在这里堂而皇之的售卖军火。
这些恶土军火贩子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做生意的机会，一些在城里都买不到的违禁品在他这里都能搞到，只不过价格肯定会贵上很多。
虽说再往远处走还有一个阳光汽车旅馆，但那里已经荒废了，被军用科技当做临时驻扎点，用来保护沿途公司财产以及搜查走私车辆。
上二楼推开吧门，在吧台后擦酒杯的白发酒保兼老板听到有客人进门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好，要喝点什么。”
撑死二十来平的地方摆着五六张桌子、酒柜、吧台，显得有些拥挤，而且因为还没到中午，所以整个旅馆除了刚起床赶路的客人之外都没什么人。
林淼在吧台前找了个高脚椅坐上去
“一瓶威士忌，两个杯子。”
说完，将几张欧金拍在了桌上。
酒保看了一眼桌上的钱，这四百多都够买4瓶酒了，他这里又不是什么高级酒吧，买的都是廉价酒，于是说道“客人给多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转身从酒柜上拿了一瓶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人，恶土上的人都是熟客，再怎么也该见过一两面。
林淼没有把钱收回去的意思，伸手接过酒瓶，满上两杯酒后将其中一个杯子推到了酒保面前
“第一次出门，拜拜码头，多的就当是小费了。”
唐克斯在这里干了很长时间，这种情况见太多了，他也没有把钱收走，只是略微弯腰撑在吧台上问道
“那就谢谢客人了，不知道您想问什么？”
“是这样的。”林淼拿起一杯酒喝下后，做出一副诉苦样“过两天我有一批货要出城，但恶土这鬼地方不太平，你也知道，流浪者、乱刀会、夜游鬼，这些家伙连公司的东西都敢抢，我这小本买卖经不起折腾，所以想问问有没有安全一点的路线，或者告诉我他们大概在哪片区域活动，我好避着点。”
林淼这么一说唐克斯就懂了。
乱刀会这群人在恶土的确臭名昭著，一般人遇见他们最好的结果是被抢个精光，差一点死在外面也没收尸，这个陌生人想问这些也情有可原。
唐克斯心中一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消息，这些事情只要在恶土待上一两年就会知道了。
“只要客人的车上不挂大公司的标记，阿德卡多是不会打你们注意的，如果遇到危险能花点钱找流浪者帮忙护送一段距离，至于夜游鬼....他们主要活动在恶土公路南侧一带，石脊山隧道是夜游鬼在北边少有的据点，当然再远一点，沿着公路往南走个几十公里，有一处废弃工厂，那里是夜游鬼在夜之城外驻扎的大本营。”
酒保的话反倒让林淼提起了兴趣“听起来阿德卡多不像城里宣传的那样，是抛弃了文明的野蛮人？”
林淼对于流浪者的所有消息基本都来自网上和公司宣传，文章里算是把流浪者和野人划伤等号了，而那个小摊老板也不怎么想谈论自己的过去，他也没多问。
听到林淼的话，酒保的语气都重了些许“别听那些媒体瞎咧咧，新闻公司都是群看不得人好的王八蛋，他们和大公司穿一条裤子，说话是不需要脑子和证据的，就算是放在面前的是一只耗子，只要有钱拿他们也能说是鸭子。”
“流浪者大多只是不喜欢在被公司掌控的城市里生活，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不守规矩的人才会被逐出去成为乱刀会的一员，其实两边也一直看对方不顺眼。”
嚯....林淼还以为流浪者和夜游鬼只是两个不同的帮派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复杂的关系。
这下就有意思了...
林淼从包里又掏出两张票子放在桌上
“那请问...我要怎么才能雇佣到流浪者帮忙呢？”
看着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的六百欧金，酒保也有些挂不住了，他的手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抹过桌面，将钞票全部抓在手上。
这笔钱都快赶上他一天的利润了，恶土上的穷鬼可不会这么大方。
“看你呢也像个懂事本分的生意人，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通讯方式，是帕南.帕尔默的，我是她老朋友，就说是唐克斯给她介绍的活，具体酬劳怎么算你跟她谈。”
“对了，她这人脾气不太好，你得注意谈话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