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又想骂你了(求追读)
长街微雨,点点雨滴被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打在桌子上,打在衣衫上,打在脸上。
店小二好心来给关一下窗,却被阎信拒绝了。
他喜欢冷,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
可能是因为他血冷。
亦有可能是因为他刀冷。
而冷的人总是特别怕热,除了怕天气热外,还怕无微不至的关怀,怕人心热。
再者,关上了窗,别人就有可能会破窗而入偷袭自己。
行走江湖,理应谨小慎微。
冷,不算什么,总比丢掉性命强。
“恭喜你。”阎信说得突然。
李振安有些迷糊,好奇道:“何喜之有?”
阎信一本正经道:“因为你跟着我,所以我要恭喜你。”
“更奇怪了。”
李振安轻轻长吁口气,艰难咽下了酒。
不是因为他不会喝酒,而是因为他太会喝酒了,喝太差的酒反而很不习惯。
酒太烈,破坏了酒的醇香。
“如果我被人杀了,你会亲眼看到一场十分精彩的战斗;如果我没被人杀,你会多一个江湖上的大人物当朋友。”
阎信年轻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威严,眯着眼睛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的确该值得恭喜,当浮一大白!”
李振安露出了笑容,很痛快的饮上一大口,又很痛快的呛了个咳嗽不止。
“好,既然你承认了自己有喜事,那么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请客吧。”
“我没钱!”
李振安说得义正言辞,仿佛自己理应没钱,应当没钱,没钱得天经地义。
阎信眯了眯眼:“堂堂李家二少爷,居然会缺银子。”
“我是一个窝囊废,不是一个纨绔,而窝囊废是不能有太多银子的。”
“窝囊废可不会有胆子和我在一个桌上吃。”
“你说得对。”
李振安默默起身,端着一壶劣酒,端着一盘炸花生米。
阎信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再望向他:“你要干什么?”
李振安义正言辞道:“我是窝囊废,不敢和你一块吃饭,所以我要换一张桌子吃。”
阎信气笑了,厚颜无耻!
自己付得账,合着连一口都吃不上。
他抿了抿嘴,渐渐将笑收敛,眸光一凝,眯起的眼中闪烁着冷芒,朗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像只老鼠一般可笑!”
李振安脸色倏然大变,难看至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是一个窝囊废,而且是一个伪装的窝囊废。
人总有松懈的时候,李振安可以伪装这么些时日,除了伪装得天衣无缝外,更是在三丈之内没人能逃得过他的眼,他的耳。
所以,他很惊讶,惊讶得是阎信察觉到了,而自己没有。
酒楼里的人不做声,屏气凝神,静静盯着那俩人,从衣着打扮上,不难认出他们是江湖中人。
阎信亦不做声,提着刀鞘,朝着李振安走过去,接过他手上那壶劣酒和那盘炸花生米,再坐回桌旁。
李振安叱道:“人呢!”
“不知道,可能走了吧。”
阎信一面吃着炸花生米,一面倒上杯劣酒,漫不经心道。
李振安没想到阎信会做出这等无聊之举,喝道:“你刚才分明是瞎说的!”
阎信低低一笑:“瞎说不犯法,诈一诈总没有坏处。”
李振安眼睛顿时睁大,他想起了一件事:“之前也是诈的?”
阎信咽下了酒,不急不慢道:“你猜。”
李振安不想猜,他气呼呼坐了回来,话锋一改:“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躲起来?”
阎信缓缓放下酒杯,缓缓反问道:“如果你有百宝箱,你会躲起来吗?”
李振安点点头,脱口而出:“会。”
阎信转了转手中空杯:“有百宝箱的人一定会躲起来,可是我没有百宝箱,所以不会躲。”
李振安了然道:“难怪这一路上虽然杀机四伏,但是却没遇到几个真正的高手。”
阎信缓声道:“真正的高手在我娘子那里。”
李振安拱手抱拳:“恭喜。”
阎信斜睨了一眼,问道:“何喜之有?”
“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岂能不喜,所以你应该请客。”
“不喜。”
李振安意外打量着阎信,眼神古怪:“原来是我看走眼了,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别人。”
“不,你没看走眼。”阎信眸中精光乍现,透着冷意,“正因为我只在乎自己,所以才不想让渔墓婵被别人杀死,她只能被我杀死,成为我踏足顶峰时的垫脚石。”
李振安皱着眉:“你要帮她?”
现如今江湖上但凡是有名有姓的高手都在渔墓婵那边厮杀。
她在哪里,哪里便是一众高手的死地。
阎信沉声道:“不得不帮。”
李振安扬了扬眉,轻笑道:“你果然爱她。”
阎信轻声道:“不爱。”
李振安一双眼好似看穿了眼前这个人:“倘若不爱,你怎会帮她,难道不怕惹火上身吗?”
“她会让我不得不帮,渔墓婵就是那样的女人。”
阎信视线望向窗外,穿过街道、穿过树林、穿过山、穿过江......仿佛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日日夜夜都在想如何杀了她,尽管不想承认,但是渔墓婵已然成为了他的心魔。
什么时候亲手杀死渔墓婵。
什么时候便可念头通畅。
什么时候才能踏足顶峰。
“好,既然你不得不去帮她,那么想必你娘子定能安然无恙,一样可喜。”
李振安眼眸发光,仿佛对阎信的回答早有预料。
阎信依旧是一样的回答:“不喜。”
李振安一愣,问:“这次又为何?”
阎信微笑道:“她若不死,实力定然会再上一个台阶,到那时,死得便是我了;我时日无多,你不应该请我吗?不仅这一顿你要请我,以后还要多请几顿,不然待我死后即便想请也没机会了。”
李振安倒吸了一口冷风:“一壶劣酒,一盘炸花生米,一共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你居然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人来世间一趟应当过得痛快享受,只有笨蛋才会有钱却不花呢。”
“倘若真是笨蛋肯定连钱都赚不到,一个人明明有钱却不花,只有两种可能。”阎信停顿一下,拿起两根竹筷喂了自己一粒花生米,再接道,“要么是守财奴,要么是有老婆。”
阎信是不是守财奴,李振安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阎信一定有老婆。
李振安默然了许久,沉闷道:“我又想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