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主线番外① 孤独与水仙的追忆（特别鸣谢喜欢三日月，及打赏的老板～）

（本章时间线：第五十三章/娜拉出走之后→第六十七章/迈向明天的决意。神圣历999年6月14日→6月16日）

日升日落，液体的水、固体的冰、飘浮的气三态转化，万物皆遵照自然法运转不息。

纵使在高卢帝国间谍机构里经受过培训，吸收大量神秘学知识，成为仪式师后。三日月曾仍旧认为，没有存在能凌驾于自然法之上。

可短短数天经历，彻底改变了她的观点。

原来世上真有能洞穿恒古的伟大意志。

阿卡多学术城邦，第十三号街道，奇点料理店店主，卢修斯大人。

啊！

清晨蹲在自带遮雨棚的店铺边。

引入眼帘的画像，太过惊讶，致使三日月手指不小心太用力，弄断了刚削好的铅笔笔芯。

素描本上呈现出，与自己相同的黑发黑瞳，表情温和与神秘莫测。

明明没打算分心的……

俏脸通红的三日月，柳眉微蹙，嘴唇抿着，似乎在跟内心害羞做斗争。

半晌，见四下无人，她整齐地撕下纸张，认真折成方块，塞入裙装口袋。

跟怀揣更多欲望的莉西娅不同，三日月暂时只打算能有资格，完成天使试炼，站在卢修斯大人身侧。

若非昨天服用魔药时，借助幻境的遭遇，自己恐怕永远没法，放弃逃避，正视自己的身份认同矛盾。

稍微平复心情，三日月调动灵性，施展两仪贤者的固有能力。

从脚下泛着水波纹的影子中钻出，表面细腻光滑，反射着漂亮光泽，乍看去还挺可爱，莫约三十厘米左右的蝌蚪状阴阳鱼，欢快地虚空飘浮在周围。

昨晚提交绘画参加公益展后，通过简单尝试，三日月已逐渐搞明白。

阳鱼会喷无形之火，无形之火无法产生物理意义的烧灼，温度连纸片都点不着。主要功能是穿透肉体，直接攻击精神，以及抹掉超凡者战斗后，遗留的灵性，可有效降低被敌人通灵占卜的成功概率。

阴鱼纯粹日常辅助用，能鉴定正在交谈之人的情绪状态，通俗讲即「测谎仪」，但位阶序列差异太大，预计会效果不佳。

要是还在高卢帝国间谍部门时，三日月会很喜欢。

可眼下……

科西嘉大帝遇刺后，其子罗马王监国，当外交团队访问莱茵同盟后，由于多里安家族造成的恶劣丑闻，配合霍夫曼局长的协助运作。

除了保留交换留学生身份与补助津贴，行动上她基本算半脱离，驻阿卡多分部遭受重创的高卢帝国间谍部门。

此时此刻此地，她依旧待在阿卡多的理由，只剩奇点料理店会员，兼空想俱乐部成员。

回忆着神秘学课本知识点，三日月推测，阴阳鱼是尚未强大到能凝结肉体，缺乏明确意志的灵性概念生物。

它们就像婴儿似的，跟乖宝宝的阴鱼不同，阳鱼喜欢时不时，调皮地跑远处，大眼瞪小眼地瞅瞅路人。

可不曾觉醒灵性的普通人，却连阴阳鱼看都看不见……

每当此刻，她不禁感叹，普罗大众与神秘侧社会，彼此间的严重分化。

摇摇头，抛开纷乱的思绪。三日月掏出不久前，血红色瞳孔信鸽带来的纸条，小幅度挥手召回阳鱼，主动降低存在感，利用灵魂跳跃，进行移动。

创建空想俱乐部后，三日月每天都能接到好几条传信。

为了变革而奋斗的动力，使她倒没有抱怨的念头。只是不清楚莉西娅丰饶命途血男爵，以血液为媒介，控制生物的固有能力，得耗费她多少精力操控。

可就短暂召唤出来，让自己溜个弯熟悉下，就把阴阳鱼安置回影子内，便略微眩晕的脑袋告诉三日月，起码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将困惑压下去，三日月打起精神，今天任务是穿梭在阿卡多街道间，调查民风民情。

在担任高卢间谍时，属于日常任务。

拥有丰富侦查与反侦察经验的三日月，很轻易能判断出来。

平平无奇的人流间，究竟谁是宪兵局，负责监控的便衣暗哨。

超凡联合协议。

扛过神秘学知识洗礼，在四肢快变成扭曲面条的错觉下，完成仪式师考核，正式加入高卢间谍部门的首日。

三日月隐约记得从多里安口中，听过这个名词。

当初被多里安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如今思索，估计是因为，假若自己对超凡联合协议太清楚，容易影响他针对自己的阴谋。

但超凡联合协议，在各个国家运行细节，拥有着微妙差异。

终结王国崩溃的混乱，继承自由平等博爱，颁布法典，科西嘉大帝崛起后，高卢帝国推测受影响程度最低。

翻阅着阿卡多报刊亭内的书籍，当原先未曾留意的种种事物，串联成完整的线索，三日月不由汗毛倒竖。

同样存在超凡联合协议，超凡宪兵局，监控用仪式机械第1984型巴别塔。

高卢帝国在科西嘉大帝的铁腕统治下，报刊亭内有挺多，不涉及超凡者具体机密，但隐约会向世人透露神秘学存在的讯息。

莱茵同盟，阿卡多这边报刊亭，可以说压根没类似书籍。

最沾边的，莫过于吉尔议长是蜥蜴人的阴谋论、化石受电报波影响复活、麦田怪圈与动物活动的未解之谜……

神秘学，与常规物理遵守的规则有极大不同。

前者是允许神秘学以小说存在，后者则故意用普通人常识，扭曲掩盖神秘学存在的事实。

这便是所谓信息茧房吗？

闭阖手中尽在胡扯的书籍，三日月无奈地摇头。

就在她叹息之际，旁边传来皮鞋的脚步声，与充满诱惑的低语。

「美丽的小姐，您对上述内容感兴趣吗？我们知道更劲爆的，譬如泰拉蒙德存在真正的超凡者什么……」

循声望去，二十多岁的黑衣人，脸庞部分遮挡在帽檐下。

三日月微笑着否定道。

「抱歉，我是圣路德学院学生，我相信科学。蜥蜴人什么，从进化原理角度讲，或许还有点点可能性，但超凡者算了，与其信超凡者，不如信今年圣诞老人能给我送礼物。」

见状，黑衣人也未发怒，多少来了点兴致。

「圣诞老人呀，跟双鹰帝国『冬将军』原始崇拜类似，都是神圣历前流传迄今的宗教故事，但我们的圣诞老人真会送礼物哟～只要你对你爸妈好点～」

「谢谢你的祝福，再见～」

「再见，美丽的小姐。」

等远离黑衣人，三日月呢喃道。

「莱茵同盟也流行钓鱼执法吗？但我母亲不在莱茵，我也没机会再向我父亲表现了……」

空想俱乐部的任务，哪怕自己想为了理想燃烧，不想要，莉西娅依旧会执意给发薪水。

不过，倒也好……

三日月转弯进入银行填写好跨国、牵扯外汇兑换的汇款单，接着走向电报局，朝发报员说出记忆里熟悉的地址。

……

时间来到15号，三日月没使用魔药能力，慢慢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间，异乡的留学生活总略显寂寞。

两仪贤者的扮演守则，尚未找到头绪。

望见于连为了母亲，与空想俱乐部发展，追随无名报童来回奔波，打工挣钱的忙碌身影。

三日月思索着，隐者魔药是因为她的间谍属性，以及与继承于东洋血统，跟周围泰拉蒙德大陆土著，发色瞳色肤色均不同，隐者≈小孤独，打小社交断绝状态下，产生的强烈疏离感，才能迅速找到符合自己的守则，扮演消化完毕。

说来……

莉西娅貌似也没朋友？

于连呢？除了不清楚算不算的放牛者约翰，他好像也没太多私生活……

顷刻，三日月明悟！

自己、莉西娅、于连，仿佛散布在泰拉蒙德里，无依无靠的孤独沙砾，而卢修斯大人恰恰是把他们这些堪称原子化的个体，以魔药为契机，再度凝结成组织的伟大存在！

原来卢修斯大人，不仅是赋予了自己理想与魔药，还有崭新的生活状态！

正在此刻，三日月余光瞄见了，门口整齐摆放着各种花卉的园艺店。

倘若把记忆，比作由无数碎片拼合成形状的图案，对于自己来讲，大概是水仙的模样。

浓郁到令人迷醉的香气，纯洁无垢的白手，捧着黄蕊的花朵。

花语取用：对爱情的诚挚。

站在教堂背后的墓园中，写有「大南帝国劳伦斯之墓」十字架石碑旁，空气仍泛有早春时节的寒意，刚满三十的母亲把水仙花，在肃穆的音乐声里，静静放在旁边。

在高卢帝国的童年生活，三日月年年皆会经历的日子。

母亲从最早画面里的不及三十，变成临行前，两鬓夹杂白发的四十左右。

曾经无法理解父亲的时候，三日月不喜欢水仙。

但在卢修斯大人帮助下，改变了自己命运，与父亲完成和解后，三日月忽然觉得，记忆里盛开的水仙花，竟是如此高洁美丽。

要是自己印象没错，水仙花语还有别的意思……

三日月迈入花店，冲浇水施肥的围裙小姐姐咨询道。

「请问，目前店里有水仙花卖吗？」

围裙小姐姐停下手头活计，表情满怀歉意。

「阿卡多的水仙花，花期莫约在3～4月份。可去年年末到今年年初，你还记得吧？前段日子莫名其妙的暴风雪天气，现在泰拉蒙德气候异常混乱。像我们这种没钱造温室的小店，过的十分艰难……」

围裙小姐姐边说伸手抹着眼角，模样甚是可怜。

「这样啊，抱歉，我等明年花期再来。」

正当刚刚升起的念头被浇灭，三日月心情低落之际，围裙小姐姐话锋抖转。

「所以，我们开发了假花制作技术，现在购买还在优惠促……」

「我买！」

「好的～」

先前苦哈哈的围裙小姐姐，瞬间变幻成灿烂的营业笑容。

总感觉自己有被拿捏？但价格确实实惠，加上挺开心，就这样吧。

等差不多入夜，情绪愉悦的三日月，怀抱制作好的两簇水仙假花，准备返回。

花语取用：敬意。

对卢修斯大人的敬意，跟对莉西娅教授，不，是莉西娅的敬意。

阿卡多学术城邦，圣路德学院，专门划归为学生社团场地的建筑群，六栋六层六号，空想俱乐部。

毕竟是期末测试完的假期，这个时间点，许多俱乐部早已关门走人，空想俱乐部的房间，犹如漆黑海洋中唯一的灯塔，仍旧明亮。

静悄悄的楼梯间，空荡荡的前台。

辅助管理财务会计，与提供法务咨询，以及负责清洁的普通人，早已离开。

没有普通人，对三日月来讲倒是略松口气，起码不必担心暴露风险。

内部装修已全部搞定，据说是莉西娅托家族关系，聘请专业的超凡施工队，拥有着连异味气息都能迅速清理的传承。

最深处办公室，坐着布满黑眼圈的男装丽人，漫天血线在半空漂浮，有自己在阿卡多巡视遭遇钓鱼执法的汇报，也有于连在报社发现的异常。

更多是霍夫曼从莱茵安全局发来，彼此共享的情报。

空想俱乐部人手严重不足……

过去莉西娅说嫉妒时，不满于被多里安操控命运，捉弄的三日月，其实是颇为愤怒的。

但此刻，三日月对拯救过自己的莉西娅，却只剩下尊敬，与某种孤独症患者，同病相怜下的友谊。

「不抽空去跟踪卢修斯大人吗？」

「想，但眼下没辙，至少得忙完手头工作，整理好阿卡多局势现状、命途魔药特征、以及空想俱乐部，为了掩人耳目，需要补交的各类手续才行。」

忙碌的莉西娅头都没抬。

三日月翻个白眼，抽出假花，混合灵性砸向莉西娅脑袋。

「过去说我是笨蛋，如今还你。」

「疼……」

头晕目眩的莉西娅，未能躲过攻击。

「水仙？假花？」

「那朵送你，这朵留着，有朝一日我完成试炼，等有资格真正站在卢修斯大人身侧再说。你今天先好好睡吧，后续我来收拾，我总结出的命途与魔药的关系，不能让你抢占功劳。」

见莉西娅企图顽抗，三日月强行把她推倒到旁边沙发上。

「你不嫉妒我吗？留着力气才能更好去嫉妒吧。」

三日月不容分说地抽出办公室玻璃柜书架内，放置的薄毯，丢向莉西娅。

「于连是我的伙伴，你也是我的伙伴，卢修斯大人是我们共同敬仰的对象。未来不想让大人旁边，仅仅留下我的足迹，你要还想继续嫉妒我，就赶紧休息去吧！」

男装丽人的莉西娅轻哼着，玉手拉了拉薄毯，闭阖双眸。

三日月嘴角勾勒出微笑。

东洋血统的她，严格来讲没有真心的朋友，更缺乏常人所谓的闺蜜，她不清楚莉西娅的存在，算不算这类角色。

总之，相遇卢修斯大人后，相遇到新的伙伴，新的命运，新的理想。

三日月挺开心，凝望着搁在桌角的水仙假花。

假如有朝一日完成天使试炼，真送出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