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个死神

尼尔格斯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后，便去了冥府，这里一如既往的黑暗压抑。

他一路上晃晃悠悠的逛着，时不时地抚摸着镰刀上的玫瑰，这两天没有仔细看，它们似乎变得更娇艳了。

尼尔格斯正出着神，便听到了骨头敲击的声音，他抬头向声源处望去，只看到两个死神手里拿着骨头敲着对方的头骨，也不知道拿的是谁的骨头，“咚—咚—”清脆的声音一下下响起。

“真的不痛，你再敲敲……”死神伊凡对着死神伊顿说。

尼尔格斯看着他们玩得很开心的样子，感觉很有趣，背靠身后的枯木，就在旁边看着没有打扰。

只是声音逐渐不对劲，他听着凌乱的骨头敲击声，感觉骨头都发麻了。

再仔细一看，他们已经把自己的头骨都拿在手上，用自己的肋骨一下下敲着，嘴里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或许他们觉得很好听。

他正想着为什么这两个死神看着呆呆的，骨头的敲击声就停了。

之前帮他的死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在了两个死神的中间，手中还拿着他们的头骨。“很吵，知道吗？”死神压低了声音说道，便又拿过他们的肋骨狠狠敲了头骨几下。

“知道了，知道了”两个死神抱着自己的头骨，重新安在脖子上便跑了。

尼尔格斯向死神走了过去，“他们为什么看着那么呆呢？”

“两个新来的死神而已，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死神淡淡地说道。

这两个死神生前就是好朋友，只是运气都不好罢了，他们是流落街头的孤儿，小时候还会有人施舍点东西给他们吃，等他们大了一点就没人愿意帮他们了。

难道他们没试过去找工作吗？一个生下来就双手残疾，一个生下来就双腿残疾，父母将他们养到四五岁后，实在养不下去了便丢弃了，任他们自生自灭。父母都不要他们了，还会有谁要呢，连照顾自己都那么困难。

双手残疾的小男孩像往常一样去乞讨，走了好久才讨到两片面包。他嘴里轻轻叼着两片面包便往回走，路上碰到了趴在地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身体紧贴着地面，双腿无力地拖在身后，他靠着手臂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身上灰扑扑的。双手残疾的男孩慢慢蹲下，嘴里叼着的面包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这才慢慢说：“你也饿了吧，我分你一片。”

趴在地上的小男孩道了句谢就抓了一片面包塞进了嘴里，他实在是太饿了，等吃完后才有了点力气，但现在又感觉不好意思，用手挠了挠头。伊凡看珀迪塔吃完后，自己也很快解决完了面包。

“你愿意跟我一起流浪吗？”双手残疾的男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或许是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流浪的残疾人；或许是自己太孤单了想有个朋友；也或许是自己的心还是善良的。

“真的可以吗？”小男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眸里闪烁着微光，透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当然！我说话算话，我的名字叫伊凡，六岁了，你呢？”伊凡蹲下看着他。

“我叫珀迪塔，五岁了。”珀迪塔双手撑着地面，尽量抬高自己的身体。

“我比你大，以后我就是哥哥。”

“嗯！哥哥—”珀迪塔高兴地喊着。

“我们走吧，我背着你。”伊凡靠着石头蹲下，珀迪塔的双手轻轻地环住了伊凡的脖子，伊凡见他准备好了后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黄昏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从此，两个男孩相依为命，继续过着乞讨的生活，即使每天都吃不饱，也从不抱怨，会因为有彼此而感到开心。

他们一开始会很伤心，为什么父母会狠心地抛弃他们，他们也不想变成这样。但后来就不在意了……应该是不在意了吧？

“以后我做你的腿……”

“以后我做你的手……”

两个孤单的灵魂紧紧依靠在一起。

孤单的灵魂相遇是难得的幸运，他们珍惜彼此。但命运似乎并不眷顾，对两个小男孩太过苛刻，他们的生命如同流星，短暂而耀眼，在五年后便悄然陨落。

他们死后，并没有进入轮回。

死神问他们：“为什么不想进入轮回呢？或许下一世就没有这么苦了。”

“或许下一世和现在一样苦，或是比现在更苦呢？”伊凡说道。

“进了轮回，我们就记不起彼此了！”珀迪塔急切地说道。

死神在土里翻了翻，便找出了两具成年人的骷髅供两个男孩使用。

“死神就是高大威武霸气的，你们的尸体就不要了吧。”死神看着他们那瘦小的尸体说道。

但他们还是想把自己的尸体埋进土里，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他们将尸体埋在了一起……

伊凡与珀迪塔就这样变成了死神，再也感受不到饥饿和痛苦。

两具高大的骷髅里住着两个小小的灵魂……

死神转身走了，尼尔格斯也跟着转身，跟在他的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有点尴尬。

“还没告诉你呢，我的名字叫厄洛斯。”厄洛斯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叫尼尔格斯。”尼尔格斯赶紧说，终于有话可聊了，尴尬的气氛缓和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