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追本溯源
五寨刚刚经过一番修葺，李靖立在城头，看着城下数千百姓，头皮一阵发麻。
男女老少站在风中瑟瑟发抖，他们眼神坚定，毫无任何退意，诉求也不复杂，让外地迁徙的百姓离开即可。
百余外地百姓被押在前排，数千人都是被有心之人蛊惑，李靖实在不忍对其强势镇压。
一万两千军队全部召回，关闭城门据守，为官多年，以往也曾遇过类似事件，却没今天这般规模。
按照以往经历，官府会先行安抚，或是把带头闹事之人抓起来，剩下的人自然一哄而散。
只是这次闹事的百姓与众不同，先被煽动的千余百姓滞留县城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县再被煽动起来。
魏玄成、长孙辅机二人亦在城头，上次保德的经历历历在目，明知有心人在蛊惑，可却无解。
让全县百姓同时闹事，恐怕与河东柳氏不无关系，对方赌上整个五寨，也要搞臭大雪军名声，相比上次保德，这次更加难缠。
两人头疼不已，世家门阀如蚁附膻，只要粘在身上，扒都扒不下来，为了自身利益，将天下苍生当作刍狗草芥，不禁让人深恶痛绝。
众人都在等，城内的人等李绍恭的到来，城外百姓等官府给个交代，搅事之人在等其他消息。
今日是最后一天，官府再不给答复，他们便要穷兵黩武，若是官府不给活命，他们何必继续拥护？
眼看临近晌午，大家都没吃饭，魏玄成立即派人将热粥送出城外，百姓吃到热粥，情绪也稳定下来。
不少人窃窃私语，打起退堂鼓，这次五寨当官的老爷，的确要比前任和善许多，不但给免税分土地，更让他们在冬闲时多赚银钱。
突然，刚喝完热粥的老人双眼一翻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双眼上翻，眼看就活不成了。
一名男子大惊失色：“粥里有毒！”
正在大碗喝粥的百姓被其提醒，面色惨白大惊失色，纷纷丢掉粥碗。
男子义愤填膺：“狗官非但不给我们解决问题，还想下毒害人，跟他们拼了。”
城头听不到对方对话内容，却看到城下场面突然混乱，施粥衙役突然被百姓扯倒在地，拳打脚踢。
不等城头众人反应过来，人群中有百姓喊道：“既然狗官不让我们活，也没必要跟他们客气。”
百姓怒目圆睁，狠狠瞪着前排的迁徙百姓，无法抑制的恶念迅速蔓延，一人拔出腰间杀猪刀，恶狠狠的冲了过去。
李靖急不可耐，无能为力，张弓搭箭，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这一箭射出，李绍恭这段时间积攒的名声，恐怕就要毁之一旦，心急如焚，犹豫不决。
男子的杀猪刀即将落下之际，城头突然传来一道破空之声，箭矢穿透男子的臂膀，落入远处土坡之中。
胳膊传来的剧痛让男子下意识的松手，杀猪刀锋利无比，眼看就要插入跪地百姓的肩头。
王伯当张弓想救，可是角度不正，无法瞄准，故而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爱莫能助，心下不忍，闭眼侧首。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之声，为首的将军银甲白袍，奔跑速度极快。
只见他拔箭张弓，须臾之间射出箭矢，杀猪刀触碰被捆绑男子的一瞬间，箭矢正好撞在刀柄，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暗松了口气，李绍恭大喝一声：“本将李绍恭，各位有话可对我说，莫要冲动行事，否则，杀无赦！”
人群中一名男子大喝一声：“狗官叫官兵来围剿我们，再不反抗，我们全要被杀死…”
听到男子的提醒，望着冲过来的大军，百姓登时惊慌失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绍恭耳力极好，迅速寻到妖言惑众的男子，张弓射箭一气呵成，箭矢瞬间穿透他脖颈。
热血喷涌而出，溅了身旁百姓一脸一身，吓得对方连连倒退，嘴里惊恐万状：“死人了，死人了…”
“站在原地别动，擅动者，杀无赦！”
两千骑兵速度极快，眨眼便到跟前，百姓惊惧不已，纷纷丢下铁叉棍棒，下跪祈降。
见到李绍恭亲临，魏玄成等人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李靖下令开城，众人一起出城。
骑兵将闹事百姓团团围住，看着盛气凌人的士兵，百姓低头不敢直视，全身发抖，伏地求饶。
看着跪伏一地的百姓，众人无比头疼，已经控制了千人，面前的这些，总不能也全都抓了吧？
可是若是不惩处他们，势必制造成民强官弱的表象，这对日后的管理并无太多益善。
若是惩处则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如何处罚？惩处过重谣诼就成了真，过轻又不痛不痒。
魏玄成虽饱读博学，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好办法，长孙辅机虽有数年做官经历，却也没见过这般规模的暴动，一时也无计所出。
李靖虽是武将，但也是识时务通治国的儒将，面对无辜百姓，为之头疼，束手无策。
刚才之前，百姓并不闹事，诉求清晰明确，带头乡保更是和颜悦色，他们又有什么错？
听说官府想用移民挤压本地百姓的生存空间，他们表达正常诉求情有可原，一没冲撞县衙，二没杀人破城，作为武将怎能残杀无辜？
“你！”
李绍恭指着其中一名老汉问道：“你从何处听说官府要杀你们的谣诼？”
“官老爷饶命啊！老汉一时糊涂，还请姥爷饶恕老儿...”
“你只需老实告诉本将，你听谁说的，在哪听说，本将就恕你无罪。”
老汉颤巍巍的抬首，似不可置信，疑惑问道：“真的？”
“本将言出必践！”
老汉想了想，指着其中一名妇女：“她！草民听她说的！”
李绍恭提枪指着妇女问道：“你从何处听说？”
中年妇女吓得跪地连续叩首，颤巍巍的指向三人。
将目光投向三人，其中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指向另外一人，另一人连连摆手，叩首大喊冤枉。
两人心底得意，少年既然想追本溯源，那就只能让他人背锅，不信李绍恭还能断案如神。
李绍恭看在眼里，侧首吩咐道：“将这两人押下去，他们便是散播谣诼的源头之一！”
众人为之一愣，大惑不解，不知李绍恭为何这般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