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洛口乱局
苏定方端坐案前，愁眉不展，他用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把守军名册及布防了解透彻。
守军目前主要以固守为主，城内守城器械的准备极为不足，敌军只需两轮攻击，便会消耗一空。
叫来守城将军责问：“王世充洛阳集结大军，你负责据守洛口，城内的熟沙、巨石、檑木、箭矢等守城器械，为何不多备一些？”
守将名叫牛进道，是瓦岗大将牛进达的亲弟弟。
牛进道眼角轻瞥：“苏将军，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苏定方脸色一凝：“什么意思？”
“论级别，我乃统领一万五千余人的大将，你只是别将麾下的副将；
论身份，我出身仕宦贵胄，你出身寒门，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来质问本将？”
苏定方眼睑抖动：“难道你不知道，洛口已由李将军接管？”
“哼！”
“那也是李绍恭接管，与你何干？”
牛进道鄙薄道：“就算李绍恭站在我面前，也断然不敢如此放肆。”
“看在李绍恭的面子，本将这次既往不咎，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苏定方被对方气笑：“来人！”
“在！”
“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
“苏定方你敢。”
“有何不敢？你统帅万军，整日不思守城，就知道花天酒地，若是换成李将军，早已将你斩首。”
“拖下去！”
呛啷！
牛进道的亲兵拔出兵刃：“敢动本将一根毫毛，杀无赦。”
苏定方拔刀擎举，裂风而落。
“啊～”
一道杀猪般的嘶喊声从帐内响起。
牛进道的亲兵被苏定方斩断一条手臂，兵卒躺在血珀中，疼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举起带血长刀：“谁敢擅动，便是这般下场。”
所有人惊怒交加。
牛进道愤怒嘶吼：“敢在本将面前伤人，你死定了，李绍恭来了也保不住。”
“卸了他们的武器。”
牛进道甩动胳膊：“滚开。”
“拖下去，杖责二十。”
“苏定方，你胆大妄为，目无长官，我要禀奏魏公，将你处斩...啊～”
帐外，牛进道发出一阵惨嚎。
“这样是否不妥？”
柴荣较为冷静，对方毕竟是万人将，苏定方不过是副将。
“哼！大雪龙骑面前，万人将又能如何？”
“召集我们的兵卒，让他们小心行事，防止牛进道耍混。”
苏定方虽对大雪龙骑无比自信，却也不是恃才傲物的莽撞之人。
万一对方率众哗变，也能有所应对。
房彦藻知晓后大惊失色，匆匆前去牛府安抚，这才避免一场内讧哗变。
第二日，守军全部龟缩兵营，整个洛口立即处于无人防守的境地。
房彦藻前往军营找到苏定方，把牛进道重伤请辞，不愿担任洛口据守将领的事告诉对方。
苏定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牛进道究竟有什么后台？敢如此嚣张？
阵前懈怠、抗命、请辞，每一条都是杀头的罪，他却有恃无恐，毫不在意。
苏定方毫不服软：“请辞就请辞呗，洛口目前两万多守军，少了他照样运行。”
房彦藻面色赧然：“军内十多名千夫长一道请辞，而且传出流言，说...”
“说什么？”
房彦藻略显犹豫：“传言说李将军轻敌冒进，带领一支先锋攻打洛阳，死于非命！”
“放屁，就算王世充死了，老大也不会死，你们莫不是对大雪龙骑有什么误会？”
“哎！”
房彦藻长叹一声：“按道理，李将军率骑兵先行，应该更早到达洛口才对！
如今大军已到洛口，李将军却音讯全无，生死不知，他毕竟是主帅，将士有此猜测，情有可原。”
苏定方眼底闪过一抹危险：“房大人，你难道不知道造谣主帅，扰乱军心，是杀头的罪么？”
房彦藻面色赧然：“哪能不知？只是洛口守军没了主帅，总要给数万将士一个交代，不然恐怕军心将乱。”
苏定方沉默不语，眼底闪过一抹忧虑。
离开兵营，房彦藻回望一眼，嘴角微翘，阔步离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把洛阳大军引到东边，为晋阳起兵争取时间。
他身在曹营，忍辱负重，为了大业总是需要有人牺牲。
一连六日，依旧没有李绍恭的任何音讯。
以牛进道为首的一万五千守城兵卒，像是彻底解放，整日游手好闲，四处晃悠。
这几日，他们就像真成了土匪，喝酒闹事，调戏民女，吃霸王餐，洛口被搅扰的鸡飞狗跳。
魏玄成因出言劝阻，被兵卒打了一顿，房彦藻知晓后，只是出言训斥一番，便草草了事。
魏玄成拖着伤身病体，带兵卒挨户登记，夙夜不怠，废寝忘食的工作。
苏定方忙的都要炸毛，带领八千兵卒砍树伐木，搬运石块，挖掘沙子。
主将阵亡的谣言，逐渐在八千兵卒之中开始传播开来，一切都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
九月十四。
众人在郡丞府衙商量守城布防，光靠从瓦岗带来的八千兵卒，人手远远不够。
魏玄成建议：“发动百姓一起守城吧！全民皆兵，或能在王世充兵临城下前，构筑好完整的防御态势。”
房彦藻却不认同。
“不可，城中青壮多已参军，剩下的老弱病残妇孺不堪重用；
加上城内百姓本就抵触义军，如再强行征调，恐引发暴乱。”
魏玄成心底鄙夷：若不是牛进道不约束兵卒行为举止，百姓态度又怎会如此。
苏定方来回踱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咋办嘛！”
魏玄成深深看了房彦藻一眼：“李将军脾气不好，等他回来知道洛口的事，恐要发难。”
房彦藻坐在太师椅内，端着热茶轻泯慢品，与苏定方的急躁形成鲜明对比。
“听说李将军治军严明，苏将军肆意殴打上司，恐难善了；
苏将军服个软，道个歉，团结守城兵卒，必能解决目下困局。”
“让我给牛进道那种人道歉，门都没有。”
房彦藻无不痛惜：“这件事，我是站苏将军这边的，只是担心李将军怪罪，才有此建议。”
“苏将军切勿生气。”
魏玄成并不言语，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外面有人进来，苏定方急忙问道：“找到了吗？”
林锦脸色凝重，微微摇头。
“到底去哪了。”
密探已从洛阳传回消息，王世充大军即将集结完毕，下一步就要来攻洛口，守军主帅不知所踪，所有人无不担忧。
房彦藻放下茶杯：“苏将军也无须自扰，李将军用兵如神，我等凡夫俗子不可窥探，耐心等他消息便可。”
“哼！”
苏定方冷哼一声。
“再派人去找，把所有的探子全都撒出去。”
“诺！”
柴荣转身离去。
苏定方愁眉锁眼。
李绍恭在的时候，一切都井然有序，就算关系错综复杂的瓦岗寨，都能顺风顺水。
他才不在几日，咋就乱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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