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后比一次
柴荣林锦二人一个吆喝,一个计数,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关注李绍恭比赛。
一阵疾风破空而过,众人眼神呆滞,彻底麻木。
他们像看怪物一样,呆呆的望着远处走来的身影,连口水落下都不自知。
许多兵卒参与了刚才的赌博,他们表情夸张扭曲,似是被人抢了媳妇一般。
连续输掉两次比赛的兵卒,更是情绪抓狂暴躁,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嘴里喃喃自语:“让你嘴欠,让你手欠!”
转头立即换上一张自认为无邪的笑容:“柴旅帅,林旅帅,两位都是我大爷,咱能不能...”
“不能!”
柴荣二人异口同声。
兵卒比哭还难看的笑,瞬息凝滞。
苏定方满脸不可思议,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的三观皆已崩塌。
苦练十年的绝活,被人狠狠摁在地上鞭挞,这让他如何接受?
他永远不会知道,前世,李绍恭为了练习手稳,骑着越野摩托都能拾粟,更别说骑马取粟。
李绍恭不怀好意道:“来,叫声兄长听听。”
“我不信,你作弊,你肯定作弊了。”
苏定方一迭连声。
李绍恭满脸鄙夷:“玩不起就别玩儿,又菜又爱玩儿,没用的小垃圾!”
苏定方全身都在打颤,打不过,比不赢,憋屈,好憋屈啊!
“我不服,我要跟你比骑射!”
......
片刻后:“来,叫声兄长听听。”
“我不服,我要跟你比枪术!”
......
“我不服,我要跟你比耐力!”
“我要跟你赛跑......”
兵卒渐渐失去兴趣,不再参与赌博,简直是全方位碾压,不留任何情面。
苏定方输急了眼,再次张开倔强的嘴:“我不服,我要跟你比年纪!”
洋洋自得道:“我比你年长,这次你总赢不了我了吧?”
这声兄长,苏定方最终没叫出口,但第二天,他带来一千兵卒,扬言要比最后一场。
李绍恭对这个癞皮狗,已彻底失去兴趣。
历史上的苏定方被后世推崇,历史小说却把他丑化,可他们谁都没说,这小子是个泼皮无赖啊!
苏定方效力李唐后,随李靖征讨东突厥,被当作特种部队趁雾偷袭敌营,差点把突厥可汗活捉。
因此得罪权贵,回到长安后,被李世民彻底冷藏,苏定方从始至终未曾辩解一句。
此刻的他,跟历史上的那个有顶承的形象,相隔甚远,判若两人。
李绍恭直接无视对方,苏定方追着不依不饶,非要比这最后一场。
“赢得起,输不起,比来比去有何意义?”
苏定方很傲娇:“谁说我输不起了?”
嗯?
“你确定么?”
“...兄长......”
苏定方声若游丝,生怕被人听到,贼眉鼠眼环顾四周。
嗯?
李绍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说什么?”
“我叫过了,现在可以比了吧?”
“叫过么?我怎么没听到?”
“别装傻,真叫过了。”
“行吧!”
李绍恭也不勉强,兄长不兄长的无所谓,核心目的是征服对方。
“你说的最后这场,想怎么比?”
“我带来的这些都是剿匪大军的勇士,杨将军已经下令,要我们在半月后,前往清河攻打张金称老巢;
这一千兵卒,你我各自培养五百先登军,下月攻打清河,谁的人先拿下首功,便算谁赢,敢不敢赌?”
李绍恭眉头紧蹙,怎么感觉这里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该不会是苏邕出的主意吧?
“赌注是什么?”
“你想赌什么?”
李绍恭抚挲下巴思忖片刻:“你赢,今后我做你副将,我赢,你做我副将,永不反悔,起誓为证,违者死爹死老子。”
李绍恭无所谓的耸耸肩,他所穿越的身躯原主并非孤儿,只是,他那个便宜爹,一言难尽!
苏定方...
这特么也太狠了。
老爹,你出得什么馊主意?
你肯定没想到,这局要是输了,不是你没儿子,就是我没爹吧?
思虑片刻,苏定方觉得自己还是别做这个决定,这么纽结的问题,必须留给老爹纠结,要不然,又讨一顿小皮鞭。
苏邕听说后,顿时满脸黑线。
本想着可以套路一下李绍恭,利用他用最低的代价攻下清河,谁曾想对方非要起誓为证,怎么有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感觉?
这么艰难的决定,他不能选,必须得找人背锅。
“儿子,你有几停胜算?”
知父莫若子,父亲一张嘴,苏定方便已确定,父亲在给自己下套。
“老爹,跟他比了快十场,我可一次都没赢过。”
苏邕微微点头:“那就赌,既然你能赢,为何不赌?”
苏定方???
“怎么?难道你比他差?”
“当然不能!”
苏定方矢口否认,向人低头认输?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输。
“那你怕啥?十个你能不能打得过一个他?”
“那必须能!”
苏邕继续分析:“这不就对了么!你连输九场,再比这最后一场,肯定能赢。”
苏定方疑惑不解:“为何?”
“这不很明显么!前面的九个你都输了,最后一次不是稳赢?要不然,不就是十个你都不是一个李绍恭的对手?”
“那不能!我肯定能赢他!”
苏邕一拍桌案:“这不就对了么?”
苏定方挠了挠脑袋,总觉得好像被老爹套路了,可是没有证据。
李绍恭苏定方二人,当着众将士的面,立誓签下赌约,苏邕知道后,亲切的赏赐了一顿小皮鞭。
苏邕后悔不已,李绍恭是谁,他再清楚不过,这小子比狐狸还精,绝对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当着全军的面跟苏定方起誓约赌,准是吃准了自己能胜。
这下完蛋了,不会真把儿子卖了吧?
翌日,钜鹿城下。
两架云梯摆在城外,李绍恭将五百先登军分成两队,攻城兵卒四百,守城兵卒一百。
守城兵卒可以使用的武器有土块、沙子、木棍、训练用的木枪、箭矢等。
攻城一方可以使用的武器有盾、矛、训练用的木刀、箭矢等。
他让兵卒在真实场景下,最大限度还原登城的感觉,苏邕知道后,一拍大腿:“妙啊!旷世奇才,简直是旷世奇才。”
苏定方见状,立即东施效颦,有样学样。
接下来的半月,李绍恭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校场城头两头跑。
大军开拔前两日,李绍恭停止了所有训练,给兵卒都放假两日。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
不复还!
大业十三年,
一月初。
年节尚未过完,苏邕便抽调钜鹿的六千兵卒,加上杨义臣调派过来的九千兵马,共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出了钜鹿,向东而行。
一眼望去,大军延绵不尽,首尾不能相顾,钜鹿城头的隆隆鼓声,每一下都像垂在胸口。
北风萧萧,战旗猎猎。
寒意砭骨,烈如刀割,兵卒脸上冻的通红,战旗随风飘扬,猎猎作响,投降的九千兵卒全部换装,手里的兵器全是下发的制式武器,身上披上了皮甲。
杨广为了彻底浇灭冀州匪患,不惜付出沉重代价,往日征兵都是军户自备武器,这次却彻底反转过来。
李绍恭感慨万千。
若不是天口镇两进两出,冒死救下苏邕,率军出征的主将,应该就是苏定方。
时间线也悄然发生位移。
不可纵火焚烧!
不许嗜血杀人!
不许入城打杂抢掠!
不可滋扰百姓府邸!
不可残留血污影响清河容貌...
出征前,上面颁布了数十条作战条例,每个兵卒都需流畅背诵,这便是来自清河的强大势力。
清河崔氏,五姓七望之一,可以左右王朝更迭的大家族,左右剿匪大军的命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更令人感到悲哀的,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百姓愚昧,思想禁锢,道德沦丧!
便是这个时代赋予百姓的教化。
钜鹿至清河,不足百里。
翌日,清河城已被大军围的水泄不通。
攻城云梯缓缓推出营地,兵卒提着水桶,把云梯从上到下彻底浇透,防止攻城时守军纵火焚烧。
附近几个郡县数千名死刑犯、杀人犯,以及怙恶不悛的土匪,全被召集到一起。
直到此时,他们的枷锁才被解开。
甲士将众人分成若干,分批赶向登城云梯。
粗略匡算,三十多架云梯,每架云梯下约有百余人。
甲士把长刀丢到地上:“攻下河间城,你们才能活下去。”
押上来的囚犯木然望向远处斑驳的城墙,顿时惊恐万分,有人马上跪地磕头,大哭求饶。
“我不去,求求你们放我回去,我今后一定改邪归正,好好做人!”
“谁爱去谁去,老子才不去送死。”
魁梧大汉提起钢刀,反手就朝一名兵卒砍去。
回应他的是两杆透体长枪。
宰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刺儿头,其他人马上老实,虽然依旧凄凄哎哎,却不敢再言退出。
站在高台的主帅苏邕,望着斑驳陆离的墙头,来往的敌匪军和旌旗,就像一个个模糊不清黑点,环顾四周,见所有云梯均已准备完毕,遂拔剑下令:“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