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给人家赔礼道歉
杨安这边忙碌的景象,自然引起金福海的关注。
他假装方便,路过收殓尸体的小厮,余光只是一瞥,心惊万分。
金福海装模作样方便完,匆匆回到叔父金德利的草庐。
“叔叔,这姓杨的手段厉害,我看不低于您呐!”
“是么。”
金德利有些狐疑,“他的手段你都看过了?”
“看过了,针脚密密麻麻,雕刻的部件纹丝合缝。”
金福海再无先前自大模样,他小心看向自家叔父,“叔父,这杨师傅可比其余五县厉害不少。”
“咱们先前见了他们的手艺,便以为杨师傅也不过尔尔,现在看来,还是看错了。”
他如此说着,不禁有些后悔:
“叔父,您说知府大人见识了他的手艺,咱们叔侄会不会被取而代之?”
“应该不会,咱们干了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者说,你小叔爷在临安府当了二十年的钱粮书吏,多少任知府大人对他倚重,有他在,咱们的饭碗就在。”
金德利说着也感觉有点心虚,“实在不行,过几天稍稍熟络后,探探他的口风,不行花点钱么。”
良久。
他看向自己的侄子,有些庆幸:
“幸好咱们先前没有把话说得太过,从今以后,每日让家里送一些上好的消暑酸梅汤来,算是咱们赔罪。”
“等这批尸体缝合完毕,你再让家里整治一桌上好酒菜,邀请其余六位师傅赴宴,就说姓金的给他们补个接风宴。”
“叔父放心,侄儿明白。”
金福海点头答应下来。
他回到自己的草庐,提笔写下一封手信,托人送回家中。
金氏叔侄草庐发生的事情,杨安并不知晓,当然也不关心。
他此时沉浸在雕刻、缝合之中,一堆堆尸块送了进去,一具具缝合补充完成的尸体抬了出去。
从早到晚,从白到黑,每当疲乏,丹田真气一荡,又精神百倍。
杨安缝合完手中最后一堆尸块,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疲乏的身子,转头看向一旁帮忙的小厮。
“小哥,我这里的针线、桃木和面团都有些不够用了,你帮我再拿一些,免得明天不够用,耽误正事。”
“您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小厮一脸崇敬,今天他脚步不停,进进出出十五趟,亲眼看着面前这位师傅缝合完了十五具尸体。
在场这八名师傅中,没有一个比他快的,就连本地最出名的金德利大师傅,也只能缝合十具而已。
杨安熄灭没有烧完的软尸香,收拾停当,背上木箱准备离开。
草庐外,吴老二和金德利、金福海坐在一旁,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吴师傅、金师傅。”
杨安拱了拱手,又看向金德利,“金福海师傅,这位是?”
“这是我叔父金德利。”
金福海语气殷勤,再没有先前自大。
“杨师傅,我们叔侄有眼不识金镶玉,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原谅。”
金德利满面笑容,犹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哈哈,咱们之间哪有得罪。”
杨安摇了摇头,笑道,“就算有,中午那碗酸梅汤不就已经赔罪了吗?”
“杨师傅说的是,说的是。”
金氏叔侄见杨安这样说,笑了起来,心头大石稍稍落地。
金德利出言邀请:
“这会儿天色晚了,义庄内也早关了火。”
“老朽知道北边村里有间村店,手艺不错,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吴老二知道这俩人主要是想请杨安吃饭,转头看向杨安。
“二位一番盛情,杨某岂能辜负。”
杨安颔首微笑,将自己的木箱放回住处,跟着两人出了义庄。
义庄二里外的村店中。
金氏叔侄和杨安俩人分宾主落座。
点齐荤素热冷,沽上二斤老酒,四人借着酒菜,开始闲谈起来。
金氏叔侄乃是临安府本地人士,喝多之后,开始向两人介绍起临安府风土人情。
“我们临安府有一条青龙江,从城西穿行而过,风光无限,您二位若是忙活完,可以坐船游览一番,也是一番享受。”
“还有那东边的景山、水月峰山势绮丽,美不胜收。”
“只是景山靠近青龙江处,是王陵所在,有守陵卫重兵把守,万万不能靠近,二位可要切记切记。”
“至于城中那更是花花世界,美不胜收,只要您二位腰力不亏,那更是赛过活神仙呐……”
四人都是男人,说到这里,十分默契地笑了起来。
二斤老酒喝到最后,吴老二尿泡兜不住,告罪出去方便。
杨安则继续与二人对饮,开口说道:
“杨某这次来临安府,想着拜访一位老友,他家住在浣纱巷附近,想来二位是临安府人士,想必应该知道浣纱巷所在吧?”
“那自然是知道的。”
金福海点了点头,“你若是想去,明儿我替你画一副地图,你拿着直接就能找到。”
“如此便多谢了。”
杨安举杯敬了一杯,对面二人也赶忙举杯。
待到吴老二回来,一桌酒菜就剩不下多少了。
四人又闲聊一阵,眼见天色不早,金福海付了饭钱,又返回义庄歇息。
“杨师傅好生歇息。”
金福海将杨安送回房间,扶着他叔父往他们住的院落走去。
杨安取了热水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假寐养神。
待到夜半三更之时,丹田真气一震,酒气顺着真气排出体外,杨安登时清醒过来。
他下床倒了一杯清茶,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唇舌,抬眼望着窗外明月,暗自思量起来。
冯大海和冯二和的遗愿倒是好处置,刚才在酒桌上自己问的那浣纱巷正是冯大海那红杏出墙的妻子如今的藏身之处。
等自己忙活完这里的活儿,便去城中结果了这淫妇。
只是孟子风的遗愿却是不好弄了,这王陵有重兵把守,轻易靠近不得,更别说进入地宫了。
“唉,早知如此,我当初应该问问染青,她当时走的谁的门路,可以潜入地宫之中。”
“可惜当时跟她见面之时,时间仓促,把这茬给忘了。”
杨安一拍大腿,有些懊恼,“也不知道,这骨粉埋在王陵外围,算不算数。”
“若是不算数,还得想想办法,不就是银子嘛,我现在也有几万身家,不信买不通门路!”
“若实在不行,我先完成这些官军的遗愿,毕竟都是福缘不是。”
他思量一阵,将愿经上的福缘整理一番,排出个多寡好赖,只等干完活开始行动。
想通关节,杨安服下两枚凝气丹,盘膝上床,开始吐纳起来。
随后两天,每日白天缝尸,晚上吐纳炼气,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第三天中午,最后一具残尸,经由杨安的手缝合完毕,自此216残尸彻底缝合完毕。
司伯统计并立刻上报知府衙门。
其中杨安出力最多,缝合了足足49具残尸,金德利、金福海位列第二、第三,分别缝合了33、29具残尸。
甭管初来时众人如何想法,现在他们对杨安都是心服口服。
特别是金德利和金福海这一对叔侄,简直都要执弟子之礼,每天晚上都请客吃饭,讨教手艺技法。
金德利躬身一拜,朗声说道:
“诸位诸位,这次的差事好不容易弄完,大家可都是出了大力。”
“我金德利今日做东,给诸位接风洗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金德利这次虽然没有拔得头筹,但也位列前三,加上他又德高望重,众人自然也不会驳他的意,纷纷点头答应。
“多谢诸位赏脸,那咱们今天酉时不见不散,我金德利扫榻相迎。”
说罢,金德利带着金福海便要离开义庄,回城准备酒席。
不想一名差官手拿一封堂谕,大步闯了进来。
“缝尸师傅都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