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忠报国到黄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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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如有生路,谁肯为贼(4k章)

石山村的悲剧和韩山松脱不了干系,见死不救比无能更让人痛恨。

魏青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韩山松既然想引图鲁到朔雪城然后借机脱身,以此来打消启帝的猜疑。

魏青同样可以找几个马贼假扮蛮人在朔雪郡附近活动,以此来证明他把消息已经传递给了哨骑。

而韩山松在图鲁到达之前一定会借故不出,这样便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朔雪郡也并不是韩山松一家独大,只要利益受到影响,自会有人掣肘韩山松。

有钱有势的全跑了,所以蛮人袭击木通县的时候,大家都在冷眼旁观。

可若有蛮人干扰到了那些门阀士族的利益,魏青相信他们一定比任何人都着急平蛮。

而这种事情交给马贼是再好不过的了,魏青倒也不怕马贼不受控制。

魏青看了看手中的陷阵刀,大不了把那些不听话的全部杀光,谁听话谁便可以活命。

“公子!真的是你啊公子!”王铁树在英翠的怀里悠悠醒来。

魏青制止了他想起身的动作:“别乱动,我只是简单处理了你的刀伤,还需再找个郎中认真包扎一下伤口。”

“那些蛮人.....”王铁树挣扎着看了看周围,惊讶地发现蛮人全部死光了,“都是...都是公子你杀的?”

王铁树看见魏青点头,激动道:“公子可以收我为徒吗?只要能让我成为武者可以保护家人,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

王铁树原本憧憬着,在郡守大人的保护下安安稳稳地过好日子。

他现在才知道,能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只能是他自己。

魏青本想推辞,毕竟他不是正规途径的武者,甚至可以说对武者的修炼一窍不通。

可看着王铁树的眼神,魏青又不忍拒绝。

“那马贼之中定有武者,大不了找个马贼问问。”

魏青已经有了决定,而且他现在确实缺个可靠的帮手。

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有悖启朝的君臣伦理百,甚至可以说大逆不道,不知道王铁树愿不愿意跟随自己。

王铁树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他经常听梁富贵念叨,说那些习武的法门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轻易不会外传。

不想让魏青为难,王铁树主动说道:“我就是个佃农确实也没有习武的天赋,公子就当我说笑了。”

“但公子也小看了我,我多少也有两把子力气。”王铁树憨态可掬道,“我这条命是公子给的,公子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去!”

魏青笑道:“那我若让你刺杀韩郡守呢?”

王铁树的脸色突然一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来。

“我看这些当官的,和刘家那些扒皮没什么区别。”英翠带着哭腔道,“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实百姓,有那能耐和蛮人使去啊!”

英翠想起自己的爹娘和石山村的乡亲们全死了,哭得泣不成声,眼泪滴在了王铁树的脸上。

王铁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蛮人为何能肆无忌惮地袭扰关州,他多多少少也明白其中的由头。

从那日朔雪城下,眼前这公子能替他们这些老百姓出头做主,王铁树便看出来了。

这位公子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下定决心的王铁树正准备开口,魏青却摆了摆手:“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我是在为韩郡守做事,今日我杀蛮之事切勿声张。”

看见王铁树夫妇点了头,魏青上马进了石山村,出来的时候拉着一个车厢。

魏青将王铁树抱进车厢内,又嘱咐夫妇二人一番话,让英翠驾车先返回木通县。

等到马车走后,魏青捡起一把蛮人的弯刀,在蛮人尸体的伤口上又补了几刀,随后拎起一具尸体将其藏在了采石场中。

魏青这才安心骑马往木通县赶去。

来到木通县以后,魏青却发现王铁树的家里空无一人。

正当魏青疑惑的时候,隔壁屋子走出来一名老妪,老妪抱着的竟是王铁树的孩子。

“大官人,你是来找铁树的吗?”老妪问道。

魏青下马拱手道:“老人家可知道他们二人去哪了?”

老妪叹了一口气:“被几个衙役带去县衙了。”

魏青道别老妪,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县衙门口。

刚刚修缮完的县衙内灯火通明,门口聚集着木通县的百姓。

其中有人认出了魏青,着急道:“公子,你快去救救铁树一家吧!”

其他百姓看见魏青来了,连忙让出了一条道路。

县衙的公堂内,黄县令端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

后背有伤的王铁树趴在堂下,英翠跪在一旁哭诉道:“我与铁树真的在石山村碰见了一伙蛮人,你们不信,可以看看铁树背后的伤口啊!”

“郡守大人早就把蛮人剿灭了,哪来的蛮人!”黄县令拍了下惊堂木,“我看你二人分明是把张裁缝家的弄牛死了,所以编了个遇袭的幌子。

听到“张裁缝”几个字,魏青眼前一亮。

马贼在木通县的销赃地,正是那张家的裁缝铺子。

魏青不顾衙役的阻拦,径直地走进了公堂内:“县令若有疑惑,派人去那石山村一探便知,何苦为难他们二人。”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公堂!”黄县令呵斥道。

“吾奉朔雪郡陈都尉之命,巡查郡内搜捕马贼。”魏青高举陈威的手谕,“王铁树便是我救下的,石门村被蛮人血洗一事我可以作证!”

比黄县令更为吃惊的,是同在公堂的张俊。

原本张俊想去王铁树家看看牛车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正好撞见了英翠和受了刀伤的王铁树。

待上前一番询问,才得知竟是在石山村被蛮人袭击了。

可郡里明明贴了告示,说蛮人已经被剿灭了。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那马贼兄弟,又装成蛮人出来劫掠了。

所以张俊先一步找到县令,谎称王铁树杀了自己家的牛。

在启朝,擅杀耕牛是重罪。

可没承想,石山村竟真有蛮人!

令人意外的是,堂上的黄县令再次喝道:“来人,速速擒下此贼,他就是杀害陈都尉的凶手!”

魏青匆匆之中忘记了,那日秋霁捏碎的蛇珠,与其对应的蛇坠在陈威的身上。

今早韩山松安排卫兵通知陈都尉,让其去处理暖香楼的善后事宜,没想到陈都尉竟惨死在家中。

朔雪郡内除了郡守和法吏,武者境阶最高的便是陈威了。

如今陈威惨死,韩山松误以为是图鲁进城了,可转念一想,哨骑传递消息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无奈之下,韩山松只能假装抱病静观其变,同时安排卫兵轻功赶往各县,下达了缉捕凶手的通缉令。

而得知自己靠山死了的黄县令,惊慌失措,县里几个大家早觊觎他这个县令位置已久。

如今看见有人拿着陈威的手谕,黄县令便盲断此人是杀害陈威的凶手,想借此和郡守邀功以求庇护。

可几个普通的衙役又怎么能擒得住魏青,魏青轻而易举地放翻了几个衙役。

在后堂歇息的郡守府卫兵,听见打斗的动静,抽刀冲了出来。

“魏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啊!”卫兵大喜过望,“郡守大人正找你呢!”

黄县令顿时傻眼了,连忙陪着笑脸走下公堂:“原来是魏公子啊,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魏青冷眼看着他:“无事,劳烦县令大人派几个衙役,送我这位兄弟去看看郎中。”

“别躺地上装死了,快抬着铁树兄弟去找郎中!”黄县令踢了一脚地上的衙役。

“蛮骑残余血洗了石山村,却在村外被神秘人斩杀,等我赶到时恰好碰见一蛮人装死,在下无能让其跑了。”魏青看向卫兵,“外面有快马,你速将此事禀报给郡守大人。”

卫兵走后,魏青看向黄县令:“若无其它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黄县令本想献献殷勤,但看魏青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得作罢。

出了县衙,魏青走到无人处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不多时,在县衙外围观的百姓也已经散去,张俊捂着脸从县衙里走了出来。

“这姓黄的,真是条喂不饱的野狗!”张俊边走边骂。

回到城南新买的院子里,张俊迫不及待地喊道:“娟娟快出来!夫君受伤了,还不快出来安慰安慰!”

一名曼妙女子从屋里摇摆着身姿走了出来,看着张俊色迷迷的样子,打趣道:“你那兄弟在郡县横行,还有人敢动你吗?”

张俊刚想骂两句黄县令,却看见娟娟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身后。

察觉到危险的张俊,袖中匕首悄然滑落到手中,身体突然向前扑去,袖中匕首向后甩出。

匕首夹着一道金色的燕尾射向魏青。

“竟还是个壬阶武者!”

魏青有些惊讶,陷阵刀瞬间出鞘,甩出一道炁刃直接斩断了匕首。

刚刚起身的张俊还未反应过来,锋利的刀刃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受到惊吓的娟娟本想喊叫,却被魏青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王铁树一事纯属误会,我愿奉上些银钱,还请公子饶我一命。”张俊认出了魏青。

魏青直视着他,淡淡笑道:“高家雇马贼假装蛮人一事你可知晓?”

木通县高家雇佣马贼,同在木通县的张俊不可能不知。

张俊心中一惊:“公子是哪条道上的?”

“天道!”魏青没有兴趣绕圈子,“我也需要几个假蛮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路子。”

“最像蛮人的熊氏兄弟,前一阵子死在了城外的坟冢前。”张俊不敢有丝毫隐瞒,“还有个身形相似的雷老虎,最近也不听动静了。”

魏青冷声道,“不需要身形像,只需要马术好就行。”

看见张俊还有些犹豫,魏青顶了顶刀刃:“你不是有个当马贼的兄弟叫张安都吗,让你的姘头去把他找来。”

张俊此刻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人压根就是奔着他们兄弟俩来的。

“公子,我那兄弟行踪飘忽不定,我是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张俊紧张得都不敢咽唾沫,“而且这深更半夜,你让一个女子家,去…去哪寻啊!”

就在此时,一直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娟娟,突然把手中的绣帕抛了出来。

绣帕迎风便涨化为一条长长的水袖,拴住了魏青持刀的右手,张俊趁机矮身避过了刀锋。

魏青眼神一凛,右手微微一抖崩开了手腕上的水袖,提刀正欲向前,一柄月牙戟挡在了中间。

魏青脚步虚点腾空跃起,陷阵刀挥出三道炁刃。

一道斩向娟娟,一道掠向张俊,最后一道俯劈下方,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持月牙戟的身影。

三人心中具是一惊,这朔雪郡何时来了一名中阶武者!

唯有张安都最先反应过来,他扑向一侧躲过炁刃,掷出手中月牙戟替兄长挡下了一击。

平稳落地的魏青看着狼狈的三人,将陷阵刀收归于鞘。

今夜他是来谈合作的,还不到赶尽杀绝的时候。

“这小小的木通县,竟有三位壬阶武者。”魏青感叹道。

张安都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江湖武者不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官老爷,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没有资格活下去。”

魏青饶有兴致地说道:“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语,倒也不像是打家劫舍之辈。”

“打家劫舍只是生计,手持陷阵刀可是谋逆!”张安都笑道。

“陷阵刀!你说那是陷阵刀!”躲在一旁的张俊蹦起身来。

张俊直接冲了上来,完全忘了刚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

“你能把这刀给我看看吗?”张俊满怀期待地问道。

这下轮到魏青傻眼了,握着陷阵刀的手鬼使神差地竟松开了。

“你们不是马贼?”魏青一头雾水。

“这关州的马贼,除了花将军那一伙,其他都曾是关州骑兵。”张安都拾起月牙戟。

魏青有些疑惑:“即是骑兵,为何要做马贼?”

“圣上当年和蛮族议和后,裁撤骑兵只留步卒,我们只得卸甲归田。”张安都眼神有些黯淡,“可等我们这些人回到家乡以后,那田地早被那些豪强乡绅夺走了,不落草为寇就得饿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