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都尉之争
翌日，郡治所，议事堂。
今日朔雪郡各官员难得聚齐，左右主位分别是郡守韩山松和玉正法吏公孙渊。
右列郡丞和功、仓、户三曹参军。
左列空着两个位置，兵曹参军是个黝黑汉子。
而马昱的装扮就有些滑稽了，发冠下还裹着严实的儒巾。
看见站在韩山松身后的魏青，马昱怒形于色。
“诸位，因陈都尉被人暗害，都尉一职关乎城防治安、百姓安定，不可或缺。”韩山松正襟危坐，“诸位，可有人选推荐。”
公孙渊眼观鼻鼻观心，他不愿参与这些尔虞我诈之事。
兵曹参军戚恩伯同样沉默不语。
“按照律法来说，都尉一职空缺应有武官参军择一人递补。”郡丞说完看向戚恩伯。
戚恩伯深吸一口气：“卑职能力不足，都尉一职我恐无法胜任。”
功曹参军迫不及待道：“士曹参军一直由陈都尉兼任，戚参军无意的话，那只能有劳马参军了。”
按理说，此刻应是马昱说话，可他正怒视着魏青，已经忘记了今日真正的目的。
户曹参军接话道：“马参军博才多学，更是朔雪郡武学中的佼佼者，应当担此大任。”
魏青此刻已经看明了局势。
议事堂内半数都是马家的人，这朔雪郡怕是要改名为马家郡了。
韩山松冷哼道：“我看不然，今日我倒是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韩山松轻咳一声，魏青走上前来。
“这位是我故人之子，在江湖行走多年练得一身好本事，我们这些人多年来身居高位，很多民生之事反倒是不如他了解得透彻。”韩山松正色道。
话音刚落，马昱猛地站了起来：“我不同意！”
韩山松轻笑一声：“看来马参军对都尉一职志在必得啊。”
郡丞连忙出来打圆场：“行走江湖和入仕为官多有不同，马参军只是对此有些忧虑。”
看着众人的眼色，马昱这才冷静下来，连忙拱手道：“下官正是此意。”
“众人可能不知，几日前石山村附近出现蛮骑残余，全村老少被屠杀殆尽。”韩山松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刚才竭力推举马昱的郡丞和参军此刻也出现了犹豫之色。
都尉同样肩负着领兵的重任，若是和平时期确实是个左右一郡之地的要职。
可现在圣上对关州出现蛮人一事雷霆大怒，朔雪郡的蛮人还未剿净，那都尉一职的风险便有些高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孙渊沉声说道：“都尉掌一郡军务，更要担负起相应的职责，若是想把此职当作进禄加官的工具，怕是把律法置于耳外了。”
听到公孙渊如此刺耳，马昱竟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法吏大人所言极是，都尉一职责任重大，更不能选任那些来历不明不白的人。”
这话虽是在针对魏青，却是驳了韩山松的面子。
韩山松面色不悦道：“马参军此言何意，难道是在质疑本官吗？”
郡丞再次站出来说道：“正如马参军所言，都尉一职关乎军务之责，确实应慎重才是。”
功曹参军附和道：“而且这位公子一介白身，确实不符合本朝律法。”
按照律法，都尉一职应由郡内官员共议决定，就连郡守也无法指定。
韩山松并不在意：“本官虽无决定都尉人选之权，却能征辟六曹参军。”
韩山松本意就不在都尉一职，从始至终的打算便是让魏青担任士曹参军。
“士曹参军同样空缺许久，我看就让魏青来担此职吧。”韩山松说完端起茶水吹拂着茶叶。
众人这才发现，从一开始便中了韩山松的套。
若是魏青当了士曹参军，那都尉便不能由马昱顺任，就要正当竞争了。
功曹参军急忙道：“士曹参军乃是武官，若武者境阶不够，怕是不能胜任。”
他断定一个江湖之人不可能习得什么高深的武学法门，戚恩伯曾是军中校尉，马昱更别说了。
相较之下，魏青就显得有些见拙了。
众人应声附和，可这一反应也在韩山松的算计之中。
韩山松环视一圈：“那诸位的意思？”
郡丞打量了魏青一眼，这才说道：“不知这位魏...魏侠士是何境阶的武者？”
不等魏青回答，功曹参军便抢声道：“我看不如让魏侠士和马昱切磋一番，我们也好有个清晰的认知。”
马昱所习的“官绣扇印”乃上乘武学，寻常江湖武者断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若是能在切磋之中让马昱压魏青一头，就算韩山松力排众议要让魏青担任士曹参军，在后续的都尉竞选中，也是落了下风。
可马昱昨夜刚刚领教完，此刻根本不敢应战。
“下官近来身体有些不适。”马昱推辞道，“我看不如让戚参军代我考校吧。”
众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既然马公子发话了，他们也只能同意。
魏青看向戚恩伯，拱手道：“还望戚参军手下留情。”
戚恩伯叹息一声，和魏青一起走到前院广场。
其余人仍坐在议事堂，武者高低只是考校的一方面，剩下的博弈还在这些人之中。
戚恩伯乃关州为数不多的，参加过启蛮战争的老兵，朔雪郡的官兵对他多有敬意。
此刻听闻戚恩伯要和那位凶名远扬的魏公子切磋，纷纷围聚在广场四周。
魏青从官兵手中借了一把佩刀，这才走向场中。
手拿双锏的戚恩伯，心中有些苦涩。
他只喜欢在前线之中奋勇拼杀，这些为官的明争暗斗却是真不想掺和。
两人于场中站定。
魏青持刀作揖：“承让了。”
说完魏青直接握刀扑身向前，英灵之力散发于外。
刀未至，势先到。
原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戚恩伯却没想到魏青似有拼杀之意。
眼前这人好像与那些花拳绣腿的纨绔子弟不同。
戚恩伯凉了许久的热血逐渐沸腾了起来。
双锏交叉夹住刀锋，虎臂猛然用力，金炁暴起于皮肤表面，猛然用力竟直接铰断了魏青的刀。
空旷的广场上寒风呼啸而过，却隐隐夹杂着虎啸之声，那是双锏欺压魏青之势。
魏青内心一惊，惊得不是戚恩伯的双锏，惊得是那气势与那遗影中的将士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