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回木通县
夜幕降临,朔雪城内灯火通明熙攘喧嚣,被驱散的黑暗跑到了城外,连同那寒风从四面八方闯入简易搭建的帐篷里。
魏青和王铁树还有几名木通县青壮挤在一起,武者早已不惧严寒酷暑,可看着周围冻得瑟瑟发抖的其他人,魏青内心仍能感受到那彻骨的冰冷。
一名精瘦汉子挤到魏青身旁:“公子是高家的人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逃难的民众虽然经过英灵冢,但注意到自己的应该不多。
魏青随便扯了个谎话:“我是来木通县投奔高家的远亲。”
“别瞎打听了,死了你那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心吧。”王铁树鄙夷道。
王铁树撞了撞魏青的肩膀,似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解释:“梁富贵是高家的长工,自打见了那高家小姐一眼,整个人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梁富贵羞怒道:“当年若不是那禁武的国策,我现在定是一名高阶武者,那高家小姐说不定还得求着给我当妾呢!”
启朝以武立国,先皇为防后人效仿便颁布了禁武的国策,当今皇帝登基以后虽然取消了禁武国策,可那些习武法门早就垄断于皇家、门阀士族以及宗派手中。
魏青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目,明日一早,这些青壮之中恐怕也要冻死几人。
深夜,一道人影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帐篷,顶着月色朝着城门的方向飞奔。
可当他来到城门下的时候,守城的士兵早就不知道躲到哪个温柔乡了,他又不敢大声叫喊,只能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开城门?”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梁富贵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还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呢。”
熟悉的锦袍出现在梁富贵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魏青正似笑非笑地着他。
“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高家之人?”魏青开口道。
梁富贵惶恐不安道:“我说了,公子能放我一马吗?”
“我当然可以让你走。”魏青把最后一个字咬得很重。
梁富贵说道:“若是投奔高家的远亲,应该会直接去木通县,不可能来这朔雪城。”
“此话何意?”魏青不解道,“那木通县不是进了蛮人吗?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去送死呢。”
“那蛮人……蛮人是……”梁富贵欲言又止。
魏青单手拎起匍匐在地的梁富贵,平地跃起于空中脚步虚点,几息过后便出现在一片枯树林中。
荒山野岭之中,除了寒风的哀嚎外,还有惨白的月光下那寒光四溢的陷阵刀
魏青随手舞了几个刀花:“在这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别杀我!我说!”梁富贵面如死灰,刚才他确实想在城门下拖延一些时间,“那些蛮人都是高家的。”
魏青收刀入鞘,抬了抬下颚示意梁富贵继续说。
梁富贵声音颤抖道:“我也不清楚,但我无意中在后院见过蛮人样式的衣服和武器。”
魏青若有所思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梁富贵,心中对木通县的高家产生了好奇。
若真如梁富贵所说,那高二公子为何要狼狈逃命呢?
可若不是,蛮人攻破边关的时候,高家为何又不逃呢?
魏青毕竟是个“越狱”的冢囚,若不能用那李代桃僵的身份,怕是要另做打算了。
打定主意再回木通县打探一番,魏青俯身盯视着梁富贵。
“你知不知道,你若在那校尉面前戳穿了我,瓮城的那些老弱妇孺可能会冻死在这雪虐风饕的城外。”
梁富贵哭丧着求饶道:“我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公子绕过我这次,我以后定给公子当牛作马。”
代替魏青回答的,是一道冰冷的刀光。
.....
木通县一片死寂,县衙外拴着一排战马,县衙内一片狼藉,蛮人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身前的篝火上烤着不知从哪掳来的家禽。
一名戴狼头帽穿毡毛铠甲的独臂蛮人坐在公堂上的县令位,公堂下摆着两具尸体旁边跪着两男一女。
“高老爷,死了的若是你二儿子,那跑了的又是何人呢?”独臂蛮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堂下。
高老爷老泪纵横,想去看看自己儿子的遗体,却又不敢妄动,强忍着悲痛道:“图鲁将军,老朽真的不知啊。”
“能让一个庚阶武者经脉爆裂而亡,这朔雪郡怕是没有几人能做到,难不成是你的亲家公?”图鲁嘲笑道。
图鲁拿起酒囊饮了一口,失去左臂的衣袖肆意甩荡着,袖口处有青色元炁迅速汇聚,竟凝化出一只青色透亮的手臂。
青色手臂陡然变大增长挣破衣袖,把高老爷身旁的那名男子举到半空中。
“我故意放你二儿子逃出去,便是想把那韩山松引来此地。”图鲁的青色大手慢慢用力,“如今已过去十日,还未见韩山松的踪影,你们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图鲁将军,饶我儿子一命吧!”看着自己大儿子脸色憋得青紫,高老爷指向身旁的年轻女子:“我女儿是完璧之身,我把她献给将军!”
跪在一旁的高卿月,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您怎能……”
语无伦次的高老爷直接给了高卿月一耳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起身想拖拽着高卿月送到图鲁身前。
图鲁扔掉高公子,大手一挥直接把高卿月掳到身前:“你的女儿不过是我的囊中之物,我需要你献吗?”
图鲁打量了一眼怀里的美人,竟又把高卿月扔回了堂下,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扔在了高卿月面前。
图鲁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小美人,把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杀了,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高老爷再次爬到高卿月身前:“好女儿,你应该理解父亲的,高家的香火不能断了啊。”
高卿月那俊美的脸庞早已泪眼婆娑,白皙的手指触碰了一下那冰冷的弯刀,旋即又缩了回来。
看着自己女儿的动作,出于本能的高老爷竟先一步拿起弯刀,握刀的手却又因惊恐没有拿稳。
“当啷”一声,是弯刀掉落在地又或是其他什么声音。
俊美的脸庞变得狰狞扭曲,娇柔的身躯撞倒了眼前的父亲,寒光闪过,迸射的鲜血溅在了高卿月白色的衣裙上,如同洁白无瑕的宣纸染上了一片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