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说的是她的
身为小庙街派出所的片儿警，张卫民怀疑这两天流年不利，要么就是冲撞了什么，不然为什么在他的辖区总能遇上奇葩的事儿？
昨天遇到个没头脑不高兴组合，一个精神病外加一个失忆，今天又有人报警，说光天化日的，有一帮老头聚众在公园里练邪功，场面极其辣眼睛。
他还以为是轮子死灰复燃了，结果领着徒弟风风火火赶过来，到地方一看，好家伙，这老年人，卧槽。
不过和昨天不一样，这次的报警内容倒是没有任何虚假成分，是真特么有够邪的。
五六个老头在那哐哐的砸自己蛋，嘴里还嘿哈嘿哈，这属于独修派，旁边还有双修派——指的是那四个两两一对，互相用脚踢的。
当警察三十多年，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句划掉）
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恍如刘姥姥误入赛博坦，擎天柱初试云雨情，张卫民一时间震撼无比。
练功的老头们在场地中间，周围不少人围着看，都站的稍远，有拿手机拍照的，有录像的，有乐的，有抽抽嘴角的，还有一脸地铁老人手机表情的。
“警察叔叔，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快给那些老头抓走，多辣眼睛啊，受不了。”
“是啊是啊，真虾头。”
“老年虾头蝻。”
说话的是几个女人，二十来岁的年纪，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张卫民被吵得头疼，忍不住皱了皱眉，同时心里也大概清楚了是这帮女的报的警。
服了。
常听人说看清生活的本质，依然热爱生活，但在张卫民看来这话纯粹扯淡，早些年他还能保持热爱，可最近几年抽象的人越来越多了，没觉得热爱，反而经常觉得血压高。
一天天的什么破事都有人报警，人老头搁那砸自己的，没招谁没惹谁，碍你们什么事儿了？
我都五十多了，辛苦了半辈子，就不能过几天舒心日子吗？
天天净是这些离谱的事，艹。
但群众都报了警，他也没法放着不管，只能想办法把这些老头疏散开，让他们到别处玩去，起码找个人少的地。
这公园广场人来人往的，是有些影响不太好。
张卫民还在想着用什么法子疏散这些老头，陈海已经开始往前迈步了，见状，张卫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等会儿，先想想法子，你想好怎么处理这事了？”
“上去劝导劝导不就可以了？”
“呵...”
闻言，张卫民不由冷笑一下，天真，还劝导劝导，以他从业多年的经验，和老年人打交道的事最难处理。
而且难处理就算了，就怕被拽着加入。
上次处理一起侵占篮球场跳广场舞事件时，那帮老太太硬是拉着他跟着一块跳，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感受到广场舞的快乐，然后别赶她们走。
张卫民那次跟着跳了十几分钟，这次呢，万一这帮老头也拉着他加入咋办。
广场舞跳了就跳了，又不会掉块肉，还能锻炼身体，但这个绝不是开玩笑的，他可来不了这个。
张卫民拉着陈海从人群中出来，“你就在这里看着，别急着往前凑，我先找个地方去买几瓶水，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只能先花点钱了，以请喝水为名，让那些老头先停下来，然后再劝导或者别的什么。
说罢，他四处环顾一圈，“你们年轻人视力好，你看看这块哪有商店？”
“师父，你看那边的路灯.....”
“路灯底下有商店？”
“不，路灯底下好像有昨天那两人。”
.............
陆宣正在收拾东西，视频的素材已经有了，他又没打算进行后面那些送画的环节，完全可以拿回家去画，虽然发出去后，和以往的视频内容不一样，但也算是交差了。
更重要的是，那两个警察来了。
他不怎么擅长和人打交道，尤其是这种介于认识与不熟之间，对方又是特殊职业的，他就更不擅长了。
昨天属于是有求于人，没办法，而现在都已经做了另一种打算——收留江秋夕，然后走刷好感路线。
已经用不上这两位警察了，所以陆宣狗脸一翻，不认人了。
反正就是不打算和这俩警察打照面。
但作为画师，对待画笔要像对待情人一样，那些彩铅肯定不能直接往包里一丢，得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装好，确保走动颠簸时不会折断笔尖。
而陆宣还没收拾完，便看到昨天那个年长的警察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果然，世上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这下不得不照面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画画。”
“画画？”
说着话，张卫民已经走到近前，同时也看见了还没收起来的画板，以及夹在画板上的那张彩铅画。
能明显看出这画上的人是谁，不过.....这是画？
瞧着跟照片似的。
“这是你画的？”
“嗯。”
瞧见陆宣点头，张卫民难掩惊异，他是个警察，不是那种艺术评论家，因此他对画作的认知相当大众化，非常朴素——画得像就是画的好。
而这幅画在他看来就画的顶好，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也太真实了，赶得上照片了。
难怪总有人说上帝一关门就开窗，很多精神病患者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异于常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很显然，这小子就属于在绘画方面有天赋的精神病。
“挺好挺好..”
张卫民一连说了两个挺好，说得既是画，也是两人目前的相处状态。
全然不像昨天那么离谱抽象，反而还一起跑到公园，还给人画肖像画。
明显这是和好了，要么就是没犯病。
“跟人好好处，别整天...”张卫民下意识就想开启说教模式，但随之意识到眼前这小子情况特殊，又改口道：“能控制就控制一下，勤吃药，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还不嫌弃你，多好。”
“是是是。”
陆宣边收拾东西边点头，作为身高一米八七，长相帅气，不善和人打交道，胆小且卑微的男孩子。
他并没有澄清两人的关系，而且澄不澄清也无所吊谓，旁边那位一直把他当老公来着。
这会儿他就想收拾完东西，随便陪这个警察聊几句，应付应付，然后回家。
张卫民也是这么想的，陪这小子随便聊两句就离开，毕竟还要找商店买水。
按照人情世故，这个时候再随便聊两句就可以告别了，但这时他又想起了件事，“对了，你们带身份证没有？没带的话报身份证号也行。我说的是她的。”
说话的同时，伸手指了指江秋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