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上好菜
高适很小心的探出头，往城墙下一看，只见许多叛军哀嚎着，惧而不往前。
弓箭手也都撤了几步，担心再有滚钉木从城墙下来。
“好玩意！”他惊呼，接着又略惋惜道：“可惜当场身死的贼军不多。”
“那可未必。”李璘笑道：“过几日请君拭目以待。”
“嗯？”高适没太理解。
李璘自然不会费口舌解释，而是喊道：“快，用钩子把梯子钩上来。”
话音刚落，梁丘杰带着弩营的人甩出无数带着铁钩的绳索，大多数勾住了梯子。
“来人，加把劲。”他喊道。
“快。”李璘招了招手。
又有四五十人立刻协助弩营，一起使力将被勾住的梯子顺着城墙往上拖。
“弓兵！”后面督战的崔乾祐又急又恼，“给老子上！”
这些竹梯和轻木梯若被守军缴获，攻上城头的难度毫无疑问会增加许多，又得浪费一日继续制造。
军中是有很多精美的存货，但安庆绪不打算现在动用。
“噗。”
安庆绪直接拉弓射箭射死了好几名仍在犹豫的弓兵，呵斥道：“谁再畏战，就是这下场！”
“他们没有那么多这怪木头！”
弓兵们立即向前数十步，一波箭雨再度齐射。
“小心躲避。”梁丘杰喊了一声，缩进城垛，手中还在使力往上拉。
眼看着许多梯子快要被拉上城墙，崔乾祐急中生智喊道：“精骑出动，用火箭，烧断绳子！”
百余名同罗精骑立刻闻声而动。
“你们也去！”安庆绪又对另一队精骑吩咐道。
这队皆由奚人组成，也擅长骑射。
只见他们在箭头裹上粗布，粘上热油点燃，再骑马迅速接近至城墙下方。
这时，有的梯子已经被拖上了城墙，有的梯子由于被勾中的时机比较迟，还在城墙中央。
“放！”
一轮火箭雨齐射。
叛军瞄准的是梯子最上方的铁钩处，若中一箭，尚不得燃烧，但顶不住数十箭前赴后继。
很快，许多梯子铁钩处的绳子被引燃，未至城头便断裂。
被勾住的木梯和竹梯直直坠入城下。
“快快快！”梁丘杰催促道：“抓紧，能拉上来几架是几架。”
二轮火箭雨又至，好在又拖上来数十架梯子。
“差不多了。”李璘示意不用再拉了。
因为，三轮火箭雨又来了。
目标少了许多，百箭之下，再无一架梯子幸免，皆坠落于地。
“灭火！”城下有个小队长大声喝道。
立刻有数百名步兵往前扑灭了木梯和竹梯上的火。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这李十六有如此能耐？”安庆绪皱眉道。
“他？为何不是高适和王思礼？”崔乾祐觉得这些主意不一定是草包李璘想的。
他非常看不起这些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
尤其是养尊处优的皇子们，被圈禁如同牲畜，哪里有这般本事？
“不不不。”安庆绪沉声道：“在随同哥舒翰回潼关的路上，他和我聊了很多，其认为李璘乃是我军心腹大患。”
“说若要取潼关，必先除李十六。”
“不然我为何命那些同罗精骑在城下潜伏，伺机偷袭？”
崔乾祐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他以前从未领过兵，不知兵啊。”
“呵。”安庆绪笑道：“你出自博陵崔氏，以前也是熟读诗书之人，屡第不中，才转而投军。”
“自去年起事，一鸣惊人，与李十六有何区别？”
“是这个理。”崔乾祐点头，心里暗暗又看重了李璘几分。
嘴上冷笑道：“我会取下他的头颅，用其头骨拿来饮酒。”
李十六也配和我相提并论？崔乾祐很不服。
“没问题。”安庆绪眯起眼，看着不远处的潼关城，轻轻道：“该继续攻了，上精兵吧，速战速决。”
崔乾祐有些心疼精兵，再骁勇擅战的士兵，强攻也会损失许多，真是很舍不得。
但眼下这形势，拖不起了。
哥舒翰的二十万大军都灰飞烟灭了，些许不到一万的守军，反而拿不下，实在有损威名。
“好。”他应道。
很快，一大片带着肃杀之气的士兵齐刷刷向潼关冲来。
“他们出动精兵了。”李璘咧嘴笑道：“损失精兵，崔乾祐一定会心疼的。”
最前方是手持横刀和陌刀的步兵，其后是手持长戟的骑兵压阵。
与刚才攻城的士兵不同的是，这支精兵皆身材魁梧，人人身披轻甲，还有些军官穿的重甲。
不过，精兵在距离城墙五丈外停住了。
仍还需要一些普通炮灰士兵架上梯子，然后才是这些精兵趁势登上城头鏖战的时刻。
很快，在督战官的催促下，普通士兵又将许多竹梯和木梯架了起来。
“永王，石头不多了，需要现在扔吗？”
高适本想直接下令，但想了想还是向李璘打个招呼再说。
“不急，留给那些精兵。”李璘一脸坏笑，“我还有好东西等着他们。”
“用灰、金汁、泥浆往下淋，注意躲避箭。”李璘吩咐道。
守城的士兵迅速拎起木桶，往城墙下倾倒。
无数草木灰、粪汁、泥浆顺着城墙淋在刚刚立好梯子的士兵头上，惹得他们破口大骂。
“想不到李十六竟用粗鄙小儿招数。”崔乾祐十分鄙夷。
“冲，往城墙冲啊！”
有人大喊。
叛军士兵们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污垢，咬牙切齿，带着咒骂声登上梯子，向城墙上接近。
“弓兵持续压制，不要停。”
叛军一名小头目大声指挥着。
有的梯子刚搭起来，叛军便甩出钩锁勾住城墙，抓住绳子，奋力一跃，蹬着城墙几步便上去了。
在如雨般的弓箭压制下，没人敢去斩断那些绳子，有胆大的刚刚露头，便中箭倒地。
“上去了！”崔乾祐很兴奋。
有两处城墙皆有士兵成功登了上去，站稳了脚跟。
再多上一点人，只要稳住一角，精兵就可跟上了。
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一幕。
“步营陌刀手，上！”李璘冷静下令。
立刻冲出数百军士与先登上城头的叛军厮杀起来。
没多久，先登上城墙的士兵被守军一扫而光。
但是，披甲的精兵紧随其后，从两处城垛的突破口涌上来数百名。
他们结阵而行，虎视眈眈看着潼关守军。
“结束了。”这队精兵的头目咧着嘴笑道。
“是吗？”李璘丝毫不慌，打了个响指，对身后众人道：“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