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恨悠悠,几时休
怪人怔了一怔,沉默以对。
那老者道:“秦帮主临终前,曾对我说:自信平生无憾事,死后方敢对苍天,可只有一人,他无颜以对,那人姓楚,名钟山,铁爪出神入化。方才你使出一手铁爪,我便猜出是你!”
楚钟山道:“二十年前,秦门豪还不是帮主,他父仕途顺风,颇有家财。我虽粗鲁,自幼也读些书,一心学以致用,从未想过学武。”
“我家里并不贫穷,家父是个小官,十五岁时,家里突然来了一个云游的道士,带着一个少女。家父信道,留那道士住了些日子,谈论道法,那少女初来时十分胆怯,与我相识了些时日,便熟了,日子久了,每次看见她,我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知道心跳快了,耳朵红了,那时我还不懂。”
“后来那道士要走了,那少女说什么也不肯走,家父也很喜爱那女孩,便要收为义女,那道士似乎早已料到,仰天长笑,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留下了那少女,自顾自地去了,后来我听说他出了城便自缢身亡,那少女是他所生的女儿。”
“少女名为陆莘若,又过了几年,家父看出我对她已有情意,于是便去问她,她不多说,只是道:‘义父对我不薄,我只听义父的便是了。’于是我们定下婚约。二十岁时我进了官家,在秦门豪的父亲手下,秦父赏识我,颇与我投机,常常邀我去他家做客,我自然受宠若惊。再后来,他请我辅佐他儿子,我两家做了邻居。”
“我和秦门豪就认识了,那时我和他无话不谈,我不经意间告诉他我未婚妻的事,他便提议将陆莘若接过来,说道男人没有女人不行,没有女人便是没有了家,即便没有成亲,也是个伴,我心想是了,于是从了他的建议,将陆莘若和家父接了过来。谁知,陆莘若一见到秦门豪便变了颜色,我却没有察觉。”
“成亲的前半月一天夜里,我喝的烂醉,想向陆莘若表白我什么时候开始爱她,可…可她却泪流满面,跪下了,道:‘求你收了婚约吧,我已另有所属了,我…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义父……’我瞬间没了酒意,我的五脏仿佛连在了一起,压得我上不来气,我提起秦父送我的剑,却舍不得杀她,就在我的剑指着陆莘若的时候,门中窜进来一个身影,只一挥衣袖,就将我长剑拂落在地,我认出他是秦门豪,他却不看我。抱起陆莘若,像鬼一样飘然离去了,我才发现他是个武林高手,我才发现我的口鼻流出了血,眼睛流出了泪,我也才发现,原来她从不爱我。”
“自此以后,我没回过家,我寻觅天下武学,就是为了打败秦门豪,报我的仇,可他们却没了消息,十五年以前,我见到了陆莘若,却没见到秦门豪,陆莘若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他却抛弃了她,可陆莘若竟不恨他,只是说:‘爱他的人是我,这不是他的错,我只知道我爱他,却不知道他是谁。’再后来,秦门豪声名鹊起,成了你们武盐帮的帮主,我却再没见过陆莘若,我与秦门豪有过三战,我都败了。每次都是三个回合。”
“我的仇恨越来越深,为了打败他,我不惜到关东塞外,忍了五年极寒,在冰天雪地中,我终于练成塞外‘萨满神功’,我回到中原,本想和秦门豪再较高下,没想到…他死了!”
“想不到二十来,我连她的女儿都不是对手,三个回合……你们父女二人三个回合胜过了我,令我今日方知:似乎有的人生来就是胜者,无论怎样都是胜者,有的人生来就是败者,无论怎样也是败者。秦门豪是胜者,我却是败者。”
楚钟山看向秦亦可,仇恨的眼神却松弛了下来,道:“我却不为此失意,因为我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而你是她唯一的一个孩子!”
说罢大笑,挥手悠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