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邃黑夜
停留在窗边数十秒，直到这个房间以及死去的中年人开始变成细末粒子消散时，九十九才回过神寻找中年人可能遗留的线索。
在这个世界，死去的人并不会腐烂还是如何，而是会在半小时内逐步分解，就像忘记一段记忆一样，最后消散成过往云烟。
毕竟，这里是九十九的精神世界，而消散抹杀的，则是分裂在此的人格和与这个人格有关的心相。
是的，对比正常人来说，九十九有着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
世界上曾经有一位非常出名的精神分裂患者，他的名字叫威廉·密里根。
他最出名的名字叫比利，也就是《二十四个比利》的主人公。
一个人的身体里居然住着二十四个性格迥异的灵魂，这当然会令世界震惊。
而九十九！
更应该是其中瞩目的存在！
他的精神世界里居然潜藏着数万——甚至因为自己所见所闻所想，还源源不断不断增加、完善着的人格！
超忆症、被害妄想症、模仿癖等等，各种奇妙的素材融合在大脑里才构成九十九如今这幅模样。
他现实中的躯体正躺在类似核磁共振仪的器材中，颈部以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电极片和其他不知用途的小块物体。
在大型器材的边上嵌合着一块小显示屏，前一半是细密且波折不断的线条，后一半是“0101”不断跳动的数字传输着信号。
接收信号的是一台约莫36英寸的显示屏，内容稍微模糊，不过就目前的科技而言，能将脑电波解析成如此画面已经是极其先进。
画面里可以依稀认出九十九的身影，正不断在房间里走动寻找着任何可疑物。
几米外一位沧桑但表情痴狂的中年男子不断记录着各项数据。
“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报，如此强而有力的数据波动，足以让我窥得意识的真正形态！”
“再努力些，再激动些吧！”
中年男子呢喃着，满是血丝的眼球闪着偏执的光芒。
……
仔细又快速地在各个房间搜索了一番，九十九最终找到了有些用处的东西——是一台手机。
用中年人还没有完全消散的尸体上的指纹打开手机，九十九第一时间打开通话记录。
最后的通话时间停留在三个月以前，通话时间三十秒。
九十九通过特殊方法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满打满算不过十三天，这个地方看似是没有问题的，当然，是他没有删除通话记录的前提下。
“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sorry……”
一阵忙音过后，九十九遗憾地挂掉电话，随后点开短信，微信、企鹅、备忘录等等软件。
快速查看一番，企鹅与微信的聊天记录都未发现端倪，只有备忘录在12月30日的时间有过最新记录——1月13日，角羽宫。
“12月30日…比我到这个世界晚了四天吗，emmm，这角羽宫是音律我知道，但是其中有什么深意呢？”
宫商角徵羽分别对应着，Do、Re、Mi、Sol、La，但是就凭这些还想分辨出来其中的什么讯息，九十九还需要点时间。
继续捣腾会手机，直到因为手机也开始随着时间消散而黑屏九十九才停下。
“是时候走了。”
这里的墙壁家具已经消散大半，中年人的尸体也只有三分之一还在，连大门都矮了一大截，再不出去九十九就该一起消散了。
走出房间，外面漆黑一片，原本还有的淡淡月光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蔽。
不过九十九倒是觉得正好，黑暗的环境更适合隐藏。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楼，而那个房间，也在不久后终于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堵空荡荡的墙壁，不在这世界留下任何信息。
夜晚还有很长，离太阳升起显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九十九因为特殊原因可以极大程度的减少睡眠，所以决定连夜去另一个小区排查可能觉醒出自主意识的木偶人格以及主要人格。
这个世界存在的人格很多，为九十九治疗的心理医生调查、实验、记录后，粗略估计也有上万。
而根据真正进入精神世界的九十九调查后的证明，这个数量只会多，甚至是多上几倍。
一个一个杀过去显然是最麻烦的，而且一旦被觉醒了自主意识的木偶人格或那七个主要人格发觉，不仅会暴露自己的存在，还会遭到杀身之祸，这是九十九一直在避免的。
不过显然，通过今天的暗杀，九十九意识到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已经有其他人格知道他的存在了。
目前这个世界里存在七位主要人格，已经完全觉醒了自主意识，是有能力抢夺现实世界九十九身体控制权的存在，那分散在都市四周的七根黑色大柱，就是他们存在的证明。
虽然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很难，但通过接受优秀的心理医生以及催眠师的暗示以及特殊训练后，九十九在潜意识中获得了诸多技能。
譬如潜行、侦查、格斗、攀岩、游泳等等。
尽管没有达到大师级别，不过胜在博学，有了这些技能，大海捞针也不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他还有超忆症这种近乎作弊般的金手指，而且在心理医生的引导暗示下，九十九在这个世界所产生印象的人或事已经很难产生新的的人格，所以这份能力使用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后顾之忧。
这座幻想出的都市说大不大，姑且能被分成了二十八块片区，目前已经处理掉两个片区中的隐患，现在正要往第三个片区移动。
重新开始安身立命，意味着九十九要寻找一位倒霉蛋代替他的位置成为这个片区中的一员。
夜色依旧深沉，面前的大楼只有几个窗户亮着灯光，九十九利用潜行的技能悄悄摸到一户人家的窗户边。
仔细探查一番没有危险后，用巧妙的手法撬开了锁住的窗户，身形一动如猫一般没有声响地钻进屋内。
粗略调查一番发现只有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在卧室熟睡。
九十九双手在青年脸上比划着大小，发现正和自己的脸型相似。
“倒是省了事。”
九十九微微笑着，先给闻了会昏迷的香薰，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包中掏出一小块橡皮泥一般的泥状物。
稍稍在手掌揉开，下一秒便直接抹在青年的脸上。
马上，那块泥状物便变成了一张与青年人一模一样的脸。
然后，九十九带着泥脸藏进黑暗之中，双手在脸上扣扣搜搜，十几秒后彻底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