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内有乾坤
咔嚓咔嚓。
申婷看着罗毅像个小孩一样，专注地坐在桌前抠着一个破旧的底座，心里不禁有些更加瞧不起他。
“你把桌子弄得这么脏，待会还怎么吃饭？记得自己收拾干净。”
她说完，就抱着她珍爱的假青花瓶进了卧室。
“小罗……”任建军想上前问问情况。
“等一下，马上就好。”罗毅眼睛都没抬，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刀尖的移动。
他手里拿的不是专业工具，所以特别担心会伤到里面可能藏的宝贝。
随着一片片细小的瓷片被慢慢刮掉，底座的内外釉面开始变得一致。
三个均匀分布的小脚，规矩地坐落在底部边缘。
正中央露出了暗红色的落款。
任建军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赶紧凑过来，眯着眼睛辨认上面的字迹。
“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赠张…张什么？”
后面的字他看不见，因为是被罗毅的手挡住了。
“张九旭。”罗毅突然说道。
他轻轻吹了吹底座，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淡青色的八角形瓷器，去掉了底部多余的部分后，形状也有所变化。
“这是...笔洗？”
任建军的专业就是和笔墨纸砚打交道，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张九旭...是草圣张九旭！我想起来了，这句诗是唐朝名臣高适送给他的《醉后赠张九旭》！”
“我的天呐！这是草圣张九旭用过的笔洗！”
任建军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他看向罗毅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神明一样！
他是怎么发现原本的釉质下藏着这东西的？
就凭那随意的一瞥？
我的天哪！这小子他还是人吗？
即便他不懂瓷器，但这个笔洗被人用这么隐蔽的方式遮住了本来的面貌，显然是不想让外人看见。
从这个举动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这件东西是真的！
坐在沙发上的任小雪听到动静，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几乎是飞奔过来的。
她一把抢过罗毅手里的笔洗，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上面的字迹看。
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有点失态。
“真的是张九旭！”
“你这死舔狗，还真是有两下子！”
“小雪，你怎么说话的？”任建军责备了一声。
旁边的朱峰却是一脸的困惑。
“姐夫，你们说的张九旭是谁？比你还厉害吗？”
“而且这个什么洗，看起来也不大，应该不值多少钱吧？”
任建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算神马东西啊，怎么能和我们龙国的草圣相提并论？！”
“我画一百副画，都比不上人家写一个字值钱！”
“我记得前几年佳士得拍卖行拍出过一个品相还不如这个的嘉庆帝笔洗，成交价是13万美元！”
一般来说，这种小物件，即便是古董，价值也不会太高，像唐宋时期的笔洗，也就值几万块。
但如果有名人加持，那就不一样了，价值能翻上几百几千倍！
罗毅发现的这个笔洗，虽然品相不算顶级，但它有背景故事啊！
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联名款！
而且这联名的还是两位名人，张九旭和高适，哪一个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真是太让人眼红了！
朱峰脸色一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13万美元，换算成大夏币，那可是一百万啊！
而且听姐夫的意思，罗毅手里这个，价值肯定超过13万美元！
自己这个老婆可真是败家啊！五百块钱就把这巨大的财富给送出去了！
“大中午的吵什么呢？”申婷收好假古董，一脸不耐烦地走了出来。
她刚才被罗毅气得够呛，现在连饭都没胃口吃了。
本来想在屋里睡个午觉，却被这群男人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吵得不行。
“小雪，一个破底座有什么好看的？”
“回头小姨给你买点值钱的！”
任小雪撇撇嘴，“可我就只想要这个啊！”
老爸刚才提的嘉庆皇帝的笔洗跟这个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在他们这些搞书画的人眼里，这种宝贝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价值。
谁能抵挡得住用草圣张旭的笔洗来作画的诱惑呢？
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不已！
“闭嘴吧你！”朱峰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心里却在滴血。
“你这是有多不在乎钱啊，一百万都不放在眼里？”
“你真是蠢到家了！人家小罗这才是捡到宝了！姐夫说这是草圣用来洗笔的，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申婷听到丈夫这话，顿时愣住了。
她好歹是个大学老师，当然听说过草圣张九旭的名号，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姐夫，真的假的？你可别吓我。”
“什...什么笔洗，不会是我那个底座吧？”
“不是你的了，已经被你五百块钱给卖了，现在是人家小罗的！”
任建军叹了口气。
这败家娘们，跟她姐姐一个样！
“人家小罗好心好意帮你鉴定宝贝，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冷嘲热讽的。”
“现在好了，你不要的东西，让人家捡了大便宜，这就是报应知道吗！”
一旁的罗毅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悄悄地瞥了朱峰一眼，还在等待合适的开口时机。
“这...这怎么可能！”申婷听了这话，像是疯了一样抓住任小雪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上面的落款。
“假的！这绝对是假的！”
“娜娜说这就是她一百二十块钱收来玩的，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钱！”
如果说刚才罗毅说青花瓶是赝品，让她气得吃不下饭。
那现在自己五百块钱卖出去的破烂底座，竟然变成了价值百万的宝贝。
还是被罗毅得手，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别摸了！”朱峰怒吼一声，“你连手套都不戴，要是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大呼小叫，欠了一屁股债，还学人家买古董，你有那个命吗？”
“现在好了，白花了八万块买了假货不说，又搭进去一栋房子！”
事到如今，他对罗毅的鉴宝能力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
人家罗毅连藏得那么深的宝贝都能一眼识破，你那个破花瓶算什么，怎么可能会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