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月光
接下来那几个月，张管事都没再出现过。
原本分配给林家的灵田、院落，张管事都派人收了回去，留待下一批灵农使用。
林二丫再也没有回去的所在，安下心来跟着陈岚过日子。
许大柱一如既往的送补给来灵田，看二丫就跟小媳妇似的，乖巧地坐在陈岚身边。
他为之唏嘘不已，“林丫头也是命苦。年纪轻轻就成了孤儿。还好有陈兄弟收留，不至于被赶下山去。”
林二丫无亲无故又是凡人，本没资格留在宗门。
她要是被赶下山。
在龙蛇混杂、危机重重的外界，一小女娃下场可想而知会有多惨？
某种程度上来说。
陈岚是林二丫的救命恩人，乃至是再生父母。
林二丫感念在心，一直在想方设法报答这份恩情，还曾傻傻地说过：“爹娘给我讲过故事……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之类？”
“长得丑的话，那就下辈子当牛做马再来报答。”陈岚说笑一句。
林二丫脸颊微红，声如蚊呐：“二丫不会这样的……陈哥哥也很好看的说。”
对此，陈岚一笑置之，没有深入去谈。
十几岁这个年纪。
女孩子的身体也是长得很快，个把月就一个身高。
陈岚拿了林老头的遗产，没有吝啬分毫。
他通过许大柱这个渠道，给林二丫买了不少漂亮的小裙子、胭脂水粉、玩具，又或者是识文断句用的书籍。
衣裙素雅合身就行。
胭脂水粉不是让林二丫打扮得更漂亮，而是让她化妆得普通一些。
这丫头越长越水灵，是个美人胚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女子怀的璧便是自身美貌。
林二丫明白陈哥哥的良苦用心，用心学好化妆术，尽量打扮得其貌不扬。
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因外貌而被人觊觎。
这也是陈岚教授给她，诸多生存之道里的“保持低调”。
配套的教学课程，陈岚也没落下。
“二丫。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道。我们要想不被人吃，首先要藏起来，尽量不被人给发现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强大实力才是真正自保倚仗。等你被人盯上的时候，求饶只会恶化自身处境，唯有重拳出击才是真理。”
“切记杀伐果断，不可心慈手软。”
“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无需理会，第一时间杀了才能保障自身安危。”
“你哪怕拼着死，也要在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
为了培养林二丫杀伐果断的心性。
陈岚每个月都会找石大柱购买小动物，让林二丫亲手宰杀、切碎了、做成菜上桌。
以前。
林二丫有爹娘和爷爷宠溺，没做过这么血腥的事情。
她经历过王二麻被杀那事，心性已然不是寻常小女孩，强压下恐惧，开始人生的一次次杀戮。
渐渐的。
她习惯了鲜血淋漓和生命在自己手中消逝，屠宰鸡鸭鹅、小兔子之类，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只会觉得它们煮熟之后很香很好吃。
陈岚进而买来猪牛羊之类，凡俗较为昂贵、宗门内一两块灵石就能买到十几头的牲畜，继续给林二丫练手。
这类中大型牲畜不同于鸡鸭等小动物，压迫感要大上许多，出血量也更大。
它们更接近于人，给林二丫带来的压力和既视感，更是远远超过小动物。
林二丫个子小小，一双小手提着杀猪刀，好不容易才做好心理建设，一刀接一刀捅在它们脖子上。
温热鲜血喷涌而出。
她被淋了个正着，成为了血人，肺部被血腥搅动得痛苦万分，趴在地上不住干呕。
陈岚心疼但没有怜悯。
他在一旁静静看着，等着林二丫自己做好心理建设，重新站起来，于血腥里勇敢地亮出屠刀。
“只有压下对杀人的恐惧，你才不会被人杀了。”
“陈哥哥……我……我知道……会努力的。”
林二丫颤颤巍巍地重新站起身来，迈出发软双腿，继续对中大型牲畜的宰杀。
手臂酸痛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
休息好了，就继续解剖。
几次下来，她也很快适应了这种生活，开始思考是牛肉好吃还是猪肉好吃？
羊肉就太膻了，她不喜欢。
……
一年多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林二丫接近十六岁，身高接近一米七。
一双大长腿、绳子扎起高马尾。
她褪去了少女柔弱，多了几分冷峻和坚毅，竟有了几分江湖侠女的英姿。
作为见证林二丫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之一，许大柱一边噌吃噌喝，一边心生感叹：
“陈兄弟。你可真是个狠人啊。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愣是给培养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她可没杀过人，不要造谣。”陈岚涮着火锅，淡笑辩解。
林二丫将一盘盘片好的肉片端上，这才坐在陈岚身边，浅笑嫣然，“陈哥哥都是为了我好。你就不要说他啦。”
许大柱当即投以暧昧目光，“二丫。你快十六了吧？”
“嗯呐。”
林二丫将烫好的肉片放陈岚碗里，轻轻应了一声。
许大柱忍不住开口取笑，“等你真十六岁了就可以嫁人。到时候，不得便宜陈兄弟？”
“我……我……”
林二丫羞得满面通红，慌忙低下头去，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身边的陈岚。
有期待。
有羞怯。
更是充满了柔情。
陈岚佯装没发现，烫了一块里脊肉放她碗里，“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
“谢谢陈哥哥。”
林二丫仿佛得到了许诺，唇角翘起甜蜜笑意，芳心小鹿乱撞。
许大柱唯有摇头叹息。
他看破不说破，离开前提及另一件事：“升仙大会也到了召开的时候。
希望她能觉醒一个好点的先天赐福，不必跟我们一样苦哈哈当个杂役。
林老头和林氏夫妇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升仙大会是每个凡人命运的拐点。
林二丫未来将会走向何方？到时候自见分晓。
这个话题太过严肃，气氛为之凝重。
陈岚和林二丫没敢看对方，均是低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看我这张嘴？该打。”
许大柱告罪一声，歉然离去。
陈岚看着，许大柱健硕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的黑夜里，陷入了深思。
林二丫则是侧着眸子，偷偷看他。
这位她生命里仅剩下的最重要的人，宛如屋外星空上那一道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