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小时成绩优异，早熟懂事。

妹妹学习吊车尾调皮捣蛋。

人人都夸我，拿妹妹和我比。

妹妹不服气，向我妈抱怨。

我妈嘴上说两姐妹应互相爱护，却偷偷在我头里扎了根针。

我忽然失去了记忆能力，死活记不住知识。

连家里的活都干不了，高中被劝退，只能捡破烂。

而妹妹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人生华丽蜕变。

我把取出的针拍照发给妈妈。

「我要你们都下地狱！」

1

「你说什么？！」

我震惊的看着拿着x光照的老医生。

医生摸了摸胡须，用手指着我大脑X光中央那根五厘米长的线条。

「我研究了很久，又让你做了核磁共振检查，确定里面就是一根针。」

「现在不能拖了，它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脑部发育，必须在一个月内赶紧开颅取出。你收拾收拾，准备好手术费吧。」

从医院出来，我还震惊的拿着那张x光照。

从小长到大，我都已经接受了自己人生转变的现实。以前学习成绩好，并不代表以后就是人才。我是个笨孩子，记不住这是很正常，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就应该安心下来过最平凡的生活。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脑袋里居然长了根针。

医生告诉我，它已经有些年头了，甚至在里面有些生锈，时间越长，越影响我的智力和大脑控制能力。

可能过不了多久，我连路都不会走，饭都吃不了，大小便失禁，只能瘫痪在床。

「你可以想想，是不是你跟其他孩子打闹时，人家故意捉弄你的？」

「或者家里有没有什么关系不好的亲戚或仇人，从位置来看，可能是熟人作案。」

我捏着纸袋的手用力，后背发凉。

我从小比较文静，从来没有跟其他孩子打闹过，也几乎没有去串过门，在外留宿。父亲早逝，日常唯一接触的人就是母亲和妹妹。

以当时的力气，妹妹应该不足以往我脑子里弄进那个。

所以只有……

「诗诗。」

妈妈打来电话，口中的笑让我汗毛直竖。

「你检查怎么样了？」

「应该没大问题吧？」

「要不是忙着给你妹缝被子，妈就陪你一起去了。」

2

回忆起之前的经历，自从我头疼，我妈就不断强调我只是生活压力大，明里暗里的阻止我检查。

「我知道你挣钱不多，比不过妹妹焦虑。」

「但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啊，心气别那么高。」

「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检查就是乱花钱，你拾破烂本来就拮据，把钱搭进大医院以后还怎么生活？」

其实我真的没有嫉妒过妹妹现在拥有的一切，深知那是她努力得来的，只是偶尔难过，似乎有一根线牵引着让我无法主宰自己的人生。

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根线是什么。

见我良久没有说话，我妈忽然在那头紧张起来。

「怎么了？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妈都跟你说过，现在的医院只为挣钱，都是骗人的……」

话到此处，我赶紧打断她。

不动声色说：「没什么，就是肚子上长个小瘤子，医生说是良性的，切除就行了。」

我妈果然松了口气。

「肚子上的小瘤子啊……那好吧，怎么会长瘤子？果然妈说的没错，你就是心气太高太焦虑，这么多年了，还是接受不了妹妹反超你，才会得这种怪病。」

我妈又喋喋不休说了很多类似我笨妹妹聪明，妹妹学习天赋比我高，我学习能力一塌糊涂，她过得比我好是应该的，我应该坦然接受现实，而不是日日在家中嫉妒毁坏自己的身体，顺便伤害姐妹之情。

现在头里的针还没取出，不方便打草惊蛇。

我一如既往沉默以对。

「知道了妈，我现在钱不够，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把瘤子割掉？」

3

一听到借钱，我妈果然支支吾吾起来。

回到家，妹妹走过来看我。

「姐，你肚子上长瘤子了？」

若说之前她的伪装还能骗过我，一切看清后，她眼中的庆幸再也藏不住。

我淡淡的嗯一声。

她显然不完全相信，抢过我手里的纸袋拿出查看。

看到检测单上写：断定为良性小肠脂肪粒瘤。

唇角的笑再也压不住。

佯装淡定的摸了摸鼻子。

「是良性的就好，一般良性的动动手术就能根除，不至于受太多罪。」

我将在打印店伪造的诊断单收回，看了她一眼。

「嗯。」

「还好你检查及时。」

她拉着我的手，准备继续说下去，忽然想到什么，皱起眉头。

「对了，你不是头疼吗？怎么会检查肚子？」

我淡定接话。

「去做的全身检查，是瘤子压迫了小肠神经，才会头疼，等把瘤子割掉，就不会疼了。」

「原来是这样。」

她了然一笑，眼中隐隐的担忧消失不见。

晚饭后，我谈起借钱的事，我妈和妹妹又变了副态度。

「姐，我知道你肯定想说我工资高，有闲钱，但我真的没闲钱，又要交房租又要时不时请同事领导吃饭，还要带客户旅游。」

妹妹满脸苦恼。

「每个月根本不剩什么钱，手里的几千块还要留着交下个月房租，真是一点积蓄没有。」

我妈磕磕巴巴的翻皮包，给我看里面只有几枚硬币。

「你妈我还得给别人打零工，自己才勉强养得起自己，哪有钱借你手术。」

说着又抱怨我长期心术不正，自作自受。

「你自己工作不好赚不到钱就算了，还给自己惹出那么大事，医院花钱就是无底洞，这么大年纪毫无储蓄还要麻烦母亲！」

「真是白养你到这么大！」

其实我妈嫁妆箱里藏了好几十万，是父亲去世前爷爷奶奶留下的。然而她很久之前就偷偷告诉妹妹把钱留给她买房。

至于我不争气就靠自己。

「你姐姐傻不愣登的，给她买房说不定哪天就便宜卖掉拿去挥霍。」

「还是给你买妈才放心。」

妹妹高兴的扑进她怀里。

「谢谢妈！以后姐姐要是无家可去，我可以让她住我的房子嘛，反正都是一家人，我不会不管她的。」

「哎哟我的宝贝妍妍，可真善良。」

说是不会不管我，可我身体生病，却两手一摊，眼睁睁看我去死。

「大叔，你这里可以扛水泥吗？我急需用钱。」我走到一个人头攒动的工地小心的说。

4

包工头听说我得了重病，不赚钱就会死，好心让我干了一个月。

我每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一想到能攒到治病的钱，就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妹妹刚开始还乐意看我干苦力活，假惺惺的给我送水。

实际上却在拍我在工地弓背弯腰的丑态，发到朋友圈取乐。

「你们见过女孩子在工地干活吗？」

「看我姐姐在这里扛了两个月水泥，脸黑的像驴一样。」

「这完全体现了劳动女性艰苦卓绝的奋斗信念，有考虑的找对象的，可以联系我，我姐姐单身哟～」

引起的评论当然满满嘲讽。

「我是找老婆不是找老牛……」

「没有女人的一点韵味，带回家当老妈子伺候啊。」

「同样的亲姐妹，妍妍你是高材生在写字楼工作，你姐姐却是文盲干体力，这反差真是一母同胞吗？」

后来，妹妹为了塑造自己的善良人设，把我引荐去她们公司扫地。

我因为干了几个月工地，皮肤黝黑粗糙，在她的默许下，她同事反而变本加厉欺负针对我。

「文诗诗，我桌边的灰尘没有擦干净，快点过来擦。」

「马桶要光洁无尘，你这洗的不够干净啊。」

「我让你把外卖送到办公室11号桌，不是21号桌，你聋吗？」

我真恨不得将保洁工具甩到他们脸上。

可还有2000，就能攒够手术的钱，我必须坚持。

卫生间里，妹妹进来关上门，双手抱胸，满脸高傲。

「收起你脸上的不高兴。」

「姐姐，来做保洁就不要有尊严。」

「不然像你这种学历和智商的人，怎么能找到吹空调的工作？」

「要真的不情愿，就回工地继续干活去。」

她走后，我放下抹布桶，看着手机余额上已经攒满的数字，胸口狠狠呼出一口郁气。

我一定要把那根针去掉。

5

一周后我辞职，撇下所有工作，坐火车北上去首都。

这时我的记忆力已经衰退的很严重，记不清火车班次、钱包的放置位置，就连去医院的路线都靠在小本本上提前记录。

到了医院我连医生的姓氏都记不清楚，好在对方记得我，很是和蔼的让护士给我办了住院手续。

手术期间，妹妹和妈妈疯狂给我打电话。

询问我的去处。

「妍妍好不容易给你找的工作，你辞职做什么？」

「这么大了还让家长这么操心！真是没有本事！」

「真不打算回我们就早点死外边！像你这种笨小孩！死了正好省得操心！」

我没有回复她们的质问，术后静心休养。

医生给我看那根针上部刻着品牌名称「兰花」，就是我妈常用的绣花针品牌。

我妈的语音又发了过来。

「听说你北上去首都了？」

「怎么着不想干体力活要去大城市找野男人啊？」

「像你这么又笨又没脑子的女孩子，就是被骗到死外面，也没人会给你收尸！」

这一刻，过去的记忆力全都涌了上来。

我是怎么被母亲扎中头部，怎么从学霸变成班级吊车尾，怎么从身体强健到弱不禁风，我全都想了起来。

我把绣花针的照片发给妈妈。

冷冷道：「还记得这个东西吗？偷走我的荣耀，摧毁我的智商体力，把大女儿的东西变成小女儿的，都是你这个魔鬼一般的女人干的。」

「我要你们都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