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迷醉的午夜（3）
迷迷糊糊，摇摇摆摆，也不知走了多久，林晓波依稀辨认出，前面就是他住了十几年的清风苑小区。
凌晨时分，门岗的保安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小区里的灯都不亮了，显得格外的黑，好在还有月光，让他能够看清脚下的路。
这老小区哪哪都好，就是没有电梯，而他又住顶楼。虽然一共也就六层，平日里倒没什么，可在喝多了的情况下不停地绕转着圈往上爬，着实让他气喘吁吁，头晕眼花。
站在六楼门口，他定了定神，跺了几下脚，门口的感应灯依旧没有亮。这破玩意又坏了，他抱怨着弯下腰，去摸脚垫下面的钥匙，却因没把握好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掀开了地垫，可除了一张好像是名片的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有摸到。不会真有贼来光顾吧？可贼想进去的话根本用不着钥匙啊。
难道？楼道里搞卫生的阿姨来过了？不可能啊，那老太婆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一回，况且她也就清理一下电梯，门口这一块她啥时候管过。难道，是她回来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一些。
林晓波望着黑漆漆的大门，一时有些惊疑不定。想想自己当初之所以把钥匙放在地垫下面，也许潜意识里还是怕她万一回来却因为进不去而再度离开吧。如今她可能真的回来了，他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许多女人都不是好马。他又想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虽然他已经签了字，可毕竟还没拿去公证。如果她真的想要复合的话，是不是还来得及？
复合？开什么玩笑，她都离开多久了？三年？五年？还是更久？当他用力去想时，脑袋便又疼了起来。如果这会她就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他该怎么办呢？如果她求自己复婚，他又该怎么办呢？
不可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况且，就算真的复合了又能怎么样？也许当晚会很热烈，也许只是错把身体上的亲热误以为是心灵上的密不可分，而在释放的那一瞬间，虚幻的泡影就会破灭。就像午夜的钟声响起时，灰姑娘梦中的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林晓波有些沮丧，但是想到屋里可能有个活人，不免又激动起来。他曾以为自己喜欢独处，喜欢自由，不害怕孤独。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打开门后，面对冷冷清清的家，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有着难以排遣的失落和如影随形的寂寞。
他不肯向寂寞低头，更不愿让孤独影响了自己的判断，所以他谢绝了一些关心，拒绝了几次诱惑，也不肯轻易尝试去与朋友介绍的陌生女人相亲。于是，孤独便如影随形。
最终，他决定先进屋睡觉，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说。他抬起手正要敲门，想起妻子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吵醒，而且这半夜三更的，敲门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吵到左岭有舍不说，要是没人开门的话，他也无法判断到底是屋里没人还是她没有听见，又或者是她听见了而不愿意开。
他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进去。很快，他便有了主意。他蹲下身去摸到了地垫下面的那张卡片，然后将卡片从钥匙口旁边的门缝里塞了进去。他像小偷开保险柜一般，听声辨位，手里不停地上下捣鼓。不一会，只听见啪的一声，门开了。
林晓波是个马大哈，忘性特别大。有一次没带钥匙，实在没办法便打电话叫了开锁公司。那小伙子来了之后，他还担心人家会不会拆坏锁或者破坏门，结果人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只用了一秒钟就把门给开了。事后，他在网上找了一些相关的视频和方法，以便下次再忘带钥匙时，不仅可以省八十块钱，还能节省时间。没想到，今天晚上还真派上大用场了。
进屋之后，他轻轻关上了门，脚下却没有动，而是侧着耳朵去听。屋子里很安静，他脱了鞋，用脚在四周蹚了一遍，却没找到拖鞋。他有些心急，光着脚来到了客房门口。他伸出手搭在了客房的门把上，心里依旧很是矛盾，但情绪上更偏向于希望里面的床上躺着那个熟悉的人儿。
他的头还有些疼，身体也有些疲累。对于过去未来，他已经不愿再去多想。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在这个屋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一门之隔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女人，一个与自己相守了多年的女人，他的一颗心就有些蠢蠢欲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酝酿了一番情绪，这才轻轻扭动把手，缓缓推开了门。
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轻轻地往前挪移了几步，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终于，他看清楚了，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客房的床上空无一物，而他的一颗心也是空荡荡的。
林晓波叹了口气，转身大步走出了客房。那把钥匙应该是丢了吧，她根本就没有回来。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想要给她打一个电话，想听一听她的声音。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不在身边，而家里的固定电话也早已经拆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也许，她的号码早就换了，也许，此刻她正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犯什么傻呢，算了吧，别多想了，是死是活，她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缘分已尽，尘缘已了，今生今世，她应该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什么都不知道也好，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习惯了黑暗，他也懒得再去开灯，往前走了几步，摸到了卧室房门的把手，扭动开门。然而在咔嚓一声过后，门却没有动。他又操作了一遍，门还是一动不动。在微微愣神之后，他立即意识到，房门被反锁了。
她真的回来了？林晓波眼睛一亮，似乎房间里的黑暗也变得淡了许多。这一刻，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心跳也再次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