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的信,和叶仙师的小礼物
理发匠小声说哎,不敢大声说话。
乡间人看不起病的,若不是朱大夫这里药便宜,问诊也便宜。
像是被狗咬了这种事情,等死就成了,根本就不用看。
理发匠心知,自己和这个妇人,以及其他病患,之所以来朱大夫这里看病,不去另一个行脚医那里。
是都只是会欺负朱大夫心善而已。
自知归自知,可...若不是世事艰难,谁又愿意做没道德没良心的乡野贱民呢。
敷完药不久,妇人,理发匠,还有朱大夫都沉闷的坐在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还算暖和,但三人都不说话,显得气氛有些冷。
大家都各有心事,想着不同的事情。
妇人不断地看着孩子的伤口,孩子呜呜咽咽的哭,说疼。
不仅没有为屋子里边添上一丝活气,反而更显得气氛冰凉。
理发匠坐了一会,他起身,“朱子哥,谢谢你帮我放了淤血,我感觉我的手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我先回家坐着吧,我晚上前,把钱给你送来。”
朱大夫闷闷说:“莫要急,符水,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小柳树你也别急,你孩子不是没得治,叶仙师的符水你也听说过。
我今天或者明天,便去求符水去。”
难道还真的能见死不救?
不过是拉下脸来而已。
孩子都要死了,我的脸面又有什么重要的。
妇人只抹眼泪,想了想,小声说:“我家里还有我妈妈传下来的一双玉镯子,虽然不知道真假,却也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朱子哥你带去吧,若是仙师不收,朱子哥你就收着。
至于看病拿药的钱,我也会出的。”
朱大夫更烦躁了,说的这么凄凉!
我难道贪图你的镯子?!
仙师会喜欢你的镯子?!人家天上人什么没见到过?!
乡野妇人!粗俗之见!眼中只看得见粮和钱!抠搜!
可不带的话...难不成空着手去?
“行...”他回答道,“正巧叶仙师新纳一妾,或许真的用得上。
但若是叶仙师不收,你就拿回去,我尚未娶妻,不需要镯子。”
“嗯...”妇人犹豫了半天,还是应承下来。
她真怕朱大夫答应下来。
一股气说要把镯子送给朱大夫,现在一口气松了,却又怕朱大夫真的收下了。
更沉闷了。
哗啦!
一个驿卒推开门闯进来,凉风席卷。
“朱千诺,你的信,黄家庄黄老爷让我送来的。”
蹭!
朱千诺朱大夫起身,“黄老爷给我的信?里面有叶仙师带的话吗?”
“我怎么知道?”驿卒说:“我可不看别人的信,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朱大夫急忙打开信件。
开头是黄老爷让黄子修润色的,努力文绉绉的话。
“千诺贤弟:
见字如面。
上次承蒙贤弟出手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近来家中琐事繁多,未能登门拜谢,还望贤弟海涵。
叶仙师近日潜心修行,然念及百姓疾苦,特命老夫转告贤弟,若有时间,可来黄家庄土地庙,交流医术。
另,叶仙师婚期将至,此乃请帖,叶仙师将于立冬时节大婚,望子诺贤弟广邀贤良。
子诺贤弟交游广泛,切不可不出力啊!
人越多越好,最好来几百上千人,不许随礼,我黄家承办酒席,自然是管饱。
哈哈,叶仙师好像忘记了他立冬大婚,届时给仙师一个惊喜。
草草数笔,万望珍重。
兄黄大志敬上”
前半截还努力装的文绉绉,后半截估计是黄老爷直接口述黄子修照写了。
朱大夫忽的一笑,“哈。”
这叶仙师在黄老爷口中,也是可爱之人啊。
连自己的婚事都忘了?
还是...对这件事根本不在意?
不过,不管怎样,以黄老爷的说辞来看,叶仙师似乎不难说话,黄老爷还能和叶仙师开玩笑呢。
那我求取符水的难度..也会小一些吧。
他开口说道:“符水一事...有些名目了。”
妇人和理发匠都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些许笑意。
朱大夫从信后面摸出一封请帖,请帖下面忽的又露出来一摞黄符纸和一张字条。
将字条捡起来看了看。
“随请帖有十张化水符,遇水就化,浸符之水便为符水,可解忧解疾治伤。
是叶仙师请朱大夫来交流医术的...信手礼,嗯,此词也是叶仙师说的。
随手送出的礼物,信手赠之,颇为贴合。
哈哈,没有在信上写明,是不是颇为惊喜?”
朱大夫拿着十张符篆,都愣住了。
这...
何止是惊喜。
是太特么的惊喜了!
惊喜中的惊喜啊!
这符水就这么随手赠人了?!
可以医治百病治愈伤势的符水...一出手便是十张?
这...我...那...
或许...对于神仙来说,这玩意本就如同厕筹一样随处可见?
朱大夫心情复杂。
原来我纠结无比的东西,对于仙师来说,就是随手可以给出的礼物啊。
信手礼节,信手予之!
我逢年过节送别人一百钱我都得思量思量呢,人家仙师随手就给了。
朱大夫心中百般滋味慢慢收敛,对着正在屋子中等待的两人喜道:“符水有了!符水有了!”
“有了?!有了?!”
妇人更为惊喜,死死的报着怀中的孩子。
理发匠也不敢说话,生怕再听到什么但是之类的话语。
朱大夫嗯了一声,找白开水倒入碗里,将符纸丢在水中。
符纸果然遇水即化,给孩子喂下,孩子逐渐不再哭闹,被狗咬的残破的皮肉也开始缓慢愈合。
妇人喜出望外,颇有些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朱大夫没管她的心情,再给理发匠卸掉淤血,正好骨头,喂下符水。
不过片刻,理发匠惊喜道:“真的有用!真的有用!麻麻的!”
伤口处有麻痹感,便是在变好了!
“朱子哥果然是有良方啊!”
妇人看了看孩子,孩子已经安稳睡下了。
妇人松了一口气,“朱子哥和那位仙师关系匪浅啊....如此珍贵的符水,仙师竟然会随信送来。
就是...这符水珍贵...不知道该出多少诊费了...
我那镯子,也不知道够不够...若是不够...”
孩子好了,妇人惊喜之下,说话也就不那么拘束。
甚至因为情绪大起大落,说话都有些失了逻辑。
镇上的人和朱大夫的关系都不错,朱大夫本人脾气也还好,倒是不在意对方的话里的纠结。
他笑了笑,“什么镯子不镯子的,家传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到时候传给儿媳妇。
这符水...是仙师送我的信手礼,说起来也算是我自己的东西了。
不过我却是不能不收钱,显得仙师的礼品廉价了。
我收你们一人一千钱,可能接受?”
这符水不能以常价去衡量,但既然已经送给了自己,也算是自己用医术换的。
人命在前,真要的太多,怕是妇人就宁愿不救这孩子了。
她可是还有另外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