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中国制造
“各位兄弟，咱们扬州到处都是盐，别人都能靠贩运私盐起家，咱们为何不能？”
沉默中，李开元再度开口，只不过话音变得有些低沉。
“现如今小弟手上已有些本钱，想拉着诸位兄弟走几趟私盐，若是哥哥们信得过我李开元，咱们就好生合计合计，若是无意，那咱们便喝酒吃肉。”
其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开元心中也忐忑无比。
他太了解这群苦兄弟。
只不过，贩运私盐看似神秘，但对于土生土长的扬州人来说，却是稀松平常之事，就算没有亲眼见过，可耳中早就听出了老茧。
所谓的私盐，无非就是没有官府的盐引罢了。
明朝末年盐价昂贵堪比粗影银，从集散地贩运到外地，一趟便是几倍的差价，在这样的巨大诱惑下，无数人趋之若鹜。
因此，扬州城内诞生过很多盐枭。
可虽说贩盐这行利润火爆，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干的，想要做这个营生，一来要有本钱，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胆量。
本就是犯禁的勾当，故此路上常有官府稽查，若在朝廷没有得力的人手，一旦遇到巡查的盐丁，少不了要拔刀相向恶斗一场，从古至今丧命在盐路上的人，不计其数。
而且就算过了官府这一关，还得注意来自同行的威胁。
为了利润，盐枭之间常有争斗，黑吃黑的事情经常发生。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桩刀尖舔血的行当，所有的利润背后都蕴藏着莫大的凶险，因此私盐贩子手下，都是些心狠手辣之人，像李开元这种良善之辈简直少之又少。
大家都是扬州土著，深知其中的厉害。
听见李开元的话，场面再度变得沉默。
眼见众人犹豫不决，李开元赶紧给交情最好的周六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周六马上拍案而起，就着酒精大声说道：
“那些盐枭各个都是富户，不仅有七八房小妾，还养着几个戏班子，老子早就看的眼熟了，与其这么苦哈哈的做一辈子穷鬼，大家伙还不如奋起一搏，拼个富贵前程。”
“兄弟们，只要咱们顺顺当当走个几趟，咱们也能过上富贵日子！”
“你们谁爱过穷日子就接着过吧，反正我是穷够了，开元，我跟你干！”
桌子上的碎银闪烁出的亮光诱人无比，又有周六跳出来表明态度，一番话说得其他人内心无不挣扎，本就有些犹豫的人，当下也纷纷定了心思。
“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算我一个！”
“穷了一辈子，难得有这个机会，豁出去了，算我一个。”
醉仙阁中一片慷慨激昂。
李开元望着这群苦兄弟，激动地脸色通红，大声道：“诸位兄弟，只要有我李开元一日富贵，便有兄弟们一日富贵！”
半日功夫，众人下了决定。
回到家中，李开元迫不及待地取出纸笔。
「敬告大神，小民贩盐之事已准备妥当，只等过了年便能成行。」
......
宋时谦今天下午没有出门，当李开元在崇祯十五年底的扬州城，敲锣打鼓的筹备贩盐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一直都在为这件事做安排。
他早就把得来的资料，整理写在一张纸上，送到了对面。
李开元瞧见宋时谦亲自给自己规划的路线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北上？
大神为何要我去山东。
去山东东平府？
常年帮助私盐贩子走南闯北的李开元不可能不知道，从扬州出去，常规的路线只有两条。
其一是，南下江南。
其二便是，西去河南，再以河南为跳板，前往北直隶。
但前往山东东平府的这条线路，虽然也有人走过，却获利不多难成气候。
对宋时谦的规划，他大为不解。
「上神有所不知，北上山东虽然可行，但获利太少，而西去河南却能获利颇丰，为何不直接去河南？」
既然已经豁出去干了，为什么不去河南呢？
只不过是远了七八日的路程而已。
对于李开元的疑惑，宋时谦的回复十分简单：「河南李闯乱局已成，很快将有惊天巨变，你此番若去河南，恐怕会有去无回，平白丢了性命。」
李开元瞧见字条，心头大震！
李闯乱局已成？此去河南有性命之忧？他只听说过零星几点消息，大神是如何得知当下时局的？
而且他口中的惊天巨变，又是何意？
李开元当即写道：「上神言下何意？可否为小民解惑？」
宋时谦回道：「现在告诉你，你也难以明白，总之河南这个是非之地尽量远离。」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他的博学多才早已把李开元彻底折服，尤其是对时局的看法，完全超越了李开元这个土著。
在他心目当中，这位三百多年后的大神，简直太神了。
既然大神都说河南去不得，那他就不去好了。
「既然上神已经推算出河南之行危险，那我等便听从安排前往东平府，有上神在三百年后庇佑我等，料想此行山东必然顺风顺水，等小民回来之后，就买些名家字画，还有真正的官窑成化瓷器，感谢上神提点之恩。」
回信很快便落到了宋时谦手中。
看着字条上书写的内容，宋时谦明显愣了一下，什么叫我在三百年后庇佑你？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他完全可以想象到贩运私盐的风险，所以格外担忧李开元，故此专门又写下一张字条，提醒他注意安全：
「贩运私盐确实凶险，你我相隔甚远，一旦出现变故很难帮助到你，为了你安全着想，防止有意外发生，我赠你一个防身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送字条的同时，宋时谦特地送过去一个小物件。
那是一支便携式强光电击器，是宋时谦下午特地找人买回来的。
大明扬州城小市民李开元，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看着面前这个蜡烛大小的黑色东西，他脸上充满好奇，拿在手中端详了很长时间，才在这玩意的尾端发现了几个古怪符号——
Made in chi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