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带父亲看病
李开元待父亲在马车中坐稳，他轻轻挥动马鞭，口中吆喝一声，马车便缓缓启动。
车轮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父亲坐在车中，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手指轻轻触碰着车窗的边缘，说道：“开元啊，爹这一辈子都在这小镇里打转，还从未这般坐在马车上看过外面的景色。”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难掩其中的兴奋。
“爹，以后只要你愿意我没事就带着你到这里转悠。”
“儿啊，我这辈子能坐一次马车已经很知足了。”
李开元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车身随着马蹄的节奏轻轻摇晃。
车内，父亲坐在柔软却有些泛旧的坐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奇与兴奋。
这是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车身由木头因为长时间的日晒雨淋已经有些破旧，留下了许多时间的痕迹。
车篷是发旧的深蓝色的布幔，四角缀着铜铃，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车内的装饰简洁而舒适，坐垫是用蓝色粗布缝制，靠背恰到好处地支撑着背部。
父亲的手轻轻抚摸着车内，感叹道：“儿啊，这马车虽然没有镇上的富商那般豪华，但是是我见过最好的马车。”
李开元微微回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爹，您就好好在马车上坐着。只要您高兴，以后我常带您出来坐马车。我以后好好赚银子，争取给你换个又大又豪华的马车。”父亲连连点头，目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景色。
山上的积雪随着马车的前进而不断后退，当路过一个邻村的时候，正在走路的行人，看见路过的马车，眼中满是羡慕。
一路上，父亲像个孩子般好奇地问这问那：“这马跑起来稳当得很，是啥品种啊？”
李开元耐心地回答：“爹，据说是当地的良驹，耐力好，性子也温顺。”
父亲又指着车辕上的铜饰：“这铜疙瘩做工可真精细。”
随着马蹄声的哒哒作响，马车渐渐驶入小镇的主街。
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父亲的目光被一家铁匠铺吸引，看着铁匠挥舞着铁锤，火星四溅，他不禁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在一户铁匠家里学艺，如果干不好活，连饭都没得吃，当时他看到坐马车的人心里满是羡慕。
那时的生活简单而贫苦，一辆马车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而如今，坐在这舒适的马车里，他心中感慨万千。
终于，马车在一座幽静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这便是镇上唯一的一名大夫。
李开元先跳下马车，然后搀扶着父亲缓缓下车。
父亲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诊断做着心理准备。
李开元则将马车缰绳系在一旁的木桩上，转身安慰父亲：“爹，大夫医术高明，您一定会没事的。”
说罢，李开元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父亲走进了大夫的家。
医馆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李开元搀扶着父亲，缓缓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夫正端坐在案前，目光沉静而敏锐。
他身着一袭青布长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略显粗糙却十分干净的手。
身旁的小药童机灵地站着，眼睛明亮有神，时刻准备着协助大夫。
大夫见父子二人进来，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李开元小心翼翼地将父亲安置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期待。
父亲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紧张，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衣角，用牙齿紧紧的咬紧嘴唇。
大夫起身，稳步走到父亲身旁，轻声说道：“老人家，莫要紧张，且让我先看看您的腿。”
说罢，他蹲下身子，轻轻抬起父亲受伤的腿，动作轻柔而熟练。
大夫先仔细观察了腿部的外观，只见伤处微微红肿，皮肤表面有几处擦伤，已结了浅浅的痂。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专注而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接着，大夫开始用手轻轻触碰伤处，从大腿到小腿，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
每一次按压，李开元的心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紧盯着大夫的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父亲也因疼痛而轻轻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更加用力地抓着衣角。
大夫一边检查，一边轻声询问父亲受伤的经过。
父亲努力回忆着，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我本想着去山里砍些柴回家生活取暖用，终究还是老了，腿脚不灵便了，不小心踩在一块石头上，脚一崴就摔倒了。当时只觉得一阵剧痛，腿就使不上劲了。”
大夫微微点头，继续专注地检查着关节处。他轻轻转动父亲的脚踝，仔细感受着关节的活动范围和是否有异常声响。
在漫长而煎熬的检查过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终于，大夫缓缓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神情。
他回到案前，拿起笔，一边写着方子一边说道：“老人家，您放心，不碍骨头，只是扭伤。不过这扭伤也不可小觑，这段时间切不可随意活动，需得好好静养。我再给您开些药，每日按时敷在受伤部位，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只要您谨遵医嘱，用不了多少日子便会好了。”
李开元听到大夫那句“不碍骨头，只是扭伤”时，顿觉一直勒紧他心脏的那根绳索瞬间松开。
他先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气息里带着多日来的忧虑与紧绷，身体也随之微微颤抖，像是要把积聚在体内的惶恐不安都抖落干净。
他的眼神里起初满是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命运会如此眷顾，在脑海中迅速将最坏的可能一一排除后，才确信这是真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庆幸父亲没有遭受更为严重的伤痛，庆幸自己坚持带父亲来求医的决定。
他接着连忙向大夫道谢：“多谢大夫！您这一番仔细的检查，让我们父子俩心里的大石头可算落了地。您开的药，我们一定按时敷用。”父亲也松开了紧抓衣角的手，感激地看着大夫说道：“大夫啊，您真是神医！我这一把老骨头，就全靠您了。”
大夫微笑着摆了摆手：“老人家言重了，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您回去后定要好好休息，若有任何不适，及时前来复诊。”
得知父亲只是扭伤，李开元父子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抓好的药包，那药香透过纸包散发出来。
他搀扶着父亲，缓缓走出医馆。
此时的寒冬腊月让他也感觉不那么冷了。
来到马车前，李开元先扶父亲上车，待父亲坐定，他才将药包放置妥当，随后自己也坐在了马车上，轻扬马鞭，马车便缓缓启动，踏上归家之路。
车内的父亲心情大好，竟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那是一首古老的民间歌谣，旋律简单却悠扬动听。
父亲的声音虽略显沙哑，但哼起曲来却别有一番韵味。
开元在车外听得真切，心中满是欣慰。
他知道，父亲已经许久未曾这般愉悦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归家的道路上，车内的父亲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愉悦：“开元啊，这次爹可真是被这一跤吓了一跳，本以为这把老骨头要出大问题喽。”
李开元赶忙回应，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温柔：“爹，您以后可得多小心。哪怕只是扭伤，也让儿子揪心不已。当时看到您受伤的腿，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脑海里全是各种可怕的念头。”
父亲轻轻拍了拍开元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些嗔怪与欣慰：“你这孩子，就是操心太多。不过也多亏了你执意带我来镇上找大夫，不然我还在那干挺着，指不定要遭多少罪。”
开元微微摇头，说道：“爹，您养育我长大，这点事儿算得了什么。只要您能尽快好起来，儿子做什么都愿意。对了，爹，您刚才哼的小曲真好听，我都好久没听您唱过了。”
父亲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笑着说：“那是爹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唱的，以前干活累了的时候，就哼上几句解解乏。今天不知怎的，这心情一好，就不自觉地哼了出来。”
开元好奇地追问：“爹，那您小时候在村里都干些啥活啊？”
父亲靠在车座上，陷入了回忆：“那时候家里穷，爹就跟着你爷爷奶奶种地、砍柴，啥粗活累活都干过。虽然日子苦，但一家人在一起倒也踏实。哪像现在，有马车坐，还能去镇上找大夫看病。”
开元感概道：“是啊，爹。咱们以后过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儿子一定让您过上更好的日子，不用再像以前那么辛苦。等您腿好了，我带您去更远的地方逛逛。”
父亲缓缓靠在车座上，眼神渐渐变得悠远，仿佛穿过了马车的车窗，已经梦醒到将来美好的生活。
他看着窗外光秃秃的山顶，不由的回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开元啊，爹小时候生活的村子，四周都是连绵的青山，山上的树木又高又密。每天清晨，天还没大亮，村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那声音此起彼伏，一下子就把整个村子叫醒了。”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的沙哑。
“爹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每天都要去山上放牛。牛儿在山坡上吃草，我们就在一旁玩耍。有时候玩捉迷藏，那树林子可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我常常会爬到一棵大树的枝丫上，把自己藏在茂密的树叶里，看着小伙伴们在下面到处找我，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说到这儿，父亲的脸上露出了童真的笑容。
“还有啊，到了收获的季节，田里的庄稼都熟了。金黄的麦穗沉甸甸的，在风中轻轻摇曳。爹和爷爷奶奶就会拿着镰刀，弯着腰在田里割麦。虽然太阳很毒，汗水不停地流，但看着那一堆堆割好的麦子，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满足。那时候，大家都会互相帮忙，今天帮这家收，明天帮那家割，整个村子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农闲的时候，村里的老人们就会坐在村口的大树下，讲着各种古老的传说和故事。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围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向往。那些故事，有妖魔鬼怪的，有英雄好汉的，就像一幅幅画卷，在爹的脑海里至今都清晰得很。”
“那时候的生活虽然简单，没有什么好吃的，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补了又补，但一家人在一起，邻里之间相互关照，日子过得很是踏实。哪像现在，有这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没想到我还能坐上马车。”父亲感慨地叹了口气。
“爹，你小时候的生活也挺好玩的！只是可惜我都没见过爷爷奶奶的样子。”
“别说你了，就是你娘都没有见过，那些日子终究是太短暂了，食不果腹的年代，吃不饱穿不暖，人的命全靠天说的算！”
李开元听着父亲感慨的回忆着这段痛苦的回忆，连忙转移话题对父亲说道：“爸爸，快看，前面有野兔。”
马车在道路上平稳地前行，窗外的景色似乎也变的栩栩如生。
远处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随着李开元手指指的方向，父亲撩起了门帘，看到了在雪地中跳跃的兔子，父亲想起来儿时和小伙伴们一起抓野兔的过往。
父亲的兴致愈发高涨，歌声再次响亮起来。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开元听着父亲的歌声，思绪飘回到了童年时光。那时，父亲总是哼着小曲劳作，家中虽不富裕，但充满了欢声笑语。
“爹，您还记得小时候您教我唱这首歌吗？”开元问道。父亲哈哈一笑：“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可调皮了，总是学不会。”父子俩的笑声在马车中回荡。
“当时，我真的认为这首歌是最好听的歌，可是我怎么学都学不会。”
“哈哈哈，儿啊，你当时只是不想学，我的儿子只要想学没有学不会的！儿啊，你也来两句？”
李开元愣了一下，这首歌虽然好听但却是他童年的噩梦，他一直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不太擅长，从来没有开口哼过歌曲，直到父亲的提议，他啊啊啊了半天依然没有唱出半个字，最后还是父亲一个人尽情的唱着。
父亲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太好了。爹还想去看看大城市是啥样呢。”
开元坚定地点点头：“肯定是真的，爹。您就安心养伤，以后的日子啊，就等着享清福吧。”
随着马车的前行，离家越来越近。父亲的歌声却未曾停歇，那悠扬的旋律仿佛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许。开元望着前方的道路，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让父亲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