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手
“你们来寻朕何事？可是之前吩咐的事有眉目了？”安排好了陈松的事，朱由检看向李若涟和田尔耕，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二人前来必有要事。
李若涟和田尔耕互相对视一眼，李若涟看了眼陈松，神色之间有些犹豫。
朱由检看出了他的顾虑，忌惮陈松在场，不方便禀报，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这里没有外人，无妨，说吧。”
李若涟这才上前一步，沉声道：“启禀陛下，此次查抄涉晋商一案的藩王勋贵大臣的家产数目已经理清，外朝集体上奏一事也已查明是何人在其中作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色凝重而肃穆：“坤宁宫九莲菩萨一事也已查清幕后黑手。”
闻言，朱由检的神色瞬间变得凛冽，紧锁着眉头，怒声道：“说！”
李若涟这才继续往下说：“经核算查抄此案逆犯，共得白银四百六十四万两，黄金五万两，房产田契古玩珍宝等不计其数。”
这些藩王勋贵大臣是真富啊，李若涟亲自去看了，那书画古玩跟小山似的，让人看花了眼。
“嗯，留下二百万两白银，然后你们锦衣卫拿六十四万两，扩充人手，朕要大明的每个巡抚，每个总兵，每位大臣家中都有朕的耳目！”朱由检负手而立，语气森然。
他并不打算以仁慈治这个乱世，而要用铁腕平定天下！崇祯前车之鉴在前，锦衣卫这把天子快刀，当然要磨得又利又狠。
“是！”
暖阁内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心道陛下的手段越来越毒辣了......
王承恩垂首肃立，不敢看朱由检一眼，作为天子近侍，这段时间他好像重新认识了朱由检，如果说之前的朱由检是喜怒形于色，那现在的朱由检就是阴柔腹黑。
明面上他会对你笑嘻嘻，不会与你发生冲突，可背地里说翻脸就翻脸，没有一丝情面可讲，尤其是这位陛下的疑心病，令王承恩自己都感到心悸，他几乎怀疑所有人。
有时王承恩都觉得是不是太过了，你身为一国之君，哪有那么多人想要害你？总不能满朝都是反贼吧？
可事实证明这位陛下是对的，在他近乎偏执的疑心和防备下，成功避开了不少暗箭，现在又让锦衣卫监视全国各地巡抚，总兵官，其中深意令人不寒而栗，陛下要效仿太祖以锦衣治天下！
陈松倒无所谓，陛下命他为御前侍卫，他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陛下叫他杀谁就杀谁，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老百姓就是这么直来直去。
“说吧，是谁在背后搅局？”朱由检话一出口，暖阁内温度仿佛都低了几分。
田尔耕朝朱由检拱手一礼，沉声道：“陛下，经查外朝联合上奏一事，文官这边乃是东林韩爌与钱谦益二人所为，二人不满陛下肆意捉拿大臣，召集门生故旧向陛下施压。”
韩爌？钱谦益？朱由检摸着下巴沉思道：你们东林党真是爱闹事，天天说效忠君上，可实际上却想用手中的权力，挟制皇帝！要老子听你们的！历史上崇祯想要对士绅收税，你们怎么说的？天子不能与民争利！
呵呵，这个民是谁就不一定了。
之前是有不少人推举韩爌为内阁首辅，自己没有同意，就是因为他不想东林党掌控朝堂，历朝历代皇帝最恨最怕什么？
无外乎结党！而身为穿越者，更是忌惮东林！
还有钱谦益这块擦了屁股都嫌硬的臭石头，你的底细我还不清楚？哼，本来没想对你们下手，现在看来是得给你们一个教训了。
“勋贵藩王那边又是何人指使？”朱由检又问道。
田尔耕沉默片刻，降低了语调：“乃是武清侯李诚铭，怀宁侯孙维藩，临淮侯李祖述，灵璧侯汤国祚......”
随着田尔耕说出一个又一个人名，朱由检的眉毛皱得越深，哎，这些国朝勋贵已经无可救药，宁可两败俱伤，也不愿自己的利益受到一点损失，他们已经丧心病狂了。
罢了，现在自己羽翼未丰，暂且让他们多活一段时日。
“九莲菩萨一事呢？”朱由检最关心的还是坤宁宫一事，背后的人都把手伸到坤宁宫了，很难说下次会不会将矛头对准自己。
听得皇帝问询，田尔耕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奉陛下旨意，微臣将当日坤宁宫所有太监宫女侍卫，全都抓起来，一一审问，终是查到了幕后黑手。”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经查乃是当值太监高起潜，与皇后身边的四名侍女所为！此五人为武清侯李诚铭等勋贵重金收买，欲借九莲菩萨显圣一事，逼陛下放出朱纯臣等人，提此毒计的乃是忻城伯赵之龙。”
王承恩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这些人真是狼心狗肺，不念大明养育之恩，竟对宫里下了手！
他攥紧了拳头，将手指捏得发白，怒声道：“陛下，老奴这就让锦衣卫去捉了他们！”
朱由检看着怒火中烧的王承恩，心中多少有些安慰，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可真能派锦衣卫将这些勋贵一网打尽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除非他朱由检不怕天下大乱，这些勋贵枝繁叶茂，树大根深，不宜轻动，至少现在不能，自己用通敌叛国治罪，杀掉朱纯臣等人，外朝已经有很大意见了，再这么搞，后果难料。
朱由检无力的坐回了龙椅上，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看着身上的龙袍和座下的龙椅，自嘲的笑了笑，天子？皇帝？也同样是个身不由己的人罢了，一样要妥协，一样有做不到和无能为力的事。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嘶哑，语气里带着无奈和妥协：“算了，将高起潜等人处死就行了，现在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这笔账日后再算。”
高起潜这个日后会害死卢象升的人，还是早点杀了吧。
“是！”
朱由检看向还在激动的王承恩，轻声叫道：“大伴。”
“老奴在。”王承恩赶紧走了过来。
朱由检伸出右手无力的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道：“收拾一下紫禁城，任何与外臣私自接触者，杀！”
“膳尚监那边也要有亲信之人盯着，朕不想某一天突然暴毙而亡。”
闻言，王承恩一脸肃然，神色无比认真：“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绝不让这些贼子，伤及陛下和皇后，”
“嗯，你去吧。”朱由检瘫坐在椅上，他从未感觉如此乏力，崇祯啊崇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没想到吧，对你下手最狠的，反而是那些与国同休的勋贵大臣们。
大明亡了，他们可以摇身一变投靠新君，你呢，就只有煤山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