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速之客
说时迟，那时快！
在打开门，看到那段黑色布料的一瞬间。
楚寻的手比脑子先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要把露出一条缝的门闭上。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不是王府的下人！
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无论他怎么使劲往外推，才开了一小条缝的门竟然纹丝不动。
门外，大雨中，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高大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刚刚才稍微暖和一点的身子又开始发冷。
前几天的记忆和噩梦相勾连，再与眼前的现实重合。
是那天在药铺所见的黑袍之人，同时也是...
他好几天睡不好觉的噩梦之源。
那种感觉，如芒在背，就像被凶猛的野兽给盯上一般。
楚寻咬着牙，把吃奶的力气都尽数使了出来，把门再往外推。
雨夜中，伴随着冰冷的雨水，一股股潮湿的寒意从门外传来。
可丝毫不及面前这个身影带给他的压迫感与脊背发麻的感觉。
门还是纹丝不动，甚至在巨力之下，一点点的向里被推开。
楚寻眼看毫无办法，只能顶着黑袍身影的压迫感，咬牙开口：
“阁下到底是何人？”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何必到此地步！”
那人力道不改，门被推的越来越开，屋外的雨丝甚至都飘到了他的面颊上。
只有雨水哗啦的声音仍在，他的问话，无人作答。
“阁下意欲何事，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楚某必尽全力！”
角力之下，楚寻的手甚至因为脱力而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还是无人作答。
面前那黑袍之人，面容被黑色兜帽给笼罩，看不清，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双眸。
没有丝毫感情的看着他，仿佛是看着猎物一般，如同地府前来勾魂的使者。
被黑色布料包裹着的一只手，正抵着门，一点一点，往里推着。
楚寻哪怕用尽全力，都无法动摇其一分。
就算是寻常之人，哪怕再愚钝，也意识到了，这不是普通人该有的实力。
何况是楚寻，当年震撼全国上下的状元郎！
此人到底是何目的？
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转动。
是因为那件事前来杀他之人？
不，不可能。
若是因为那件事前来追杀他之人，犯不着如此作为。
他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将命丧黄泉。
既然如此...
他眼中坚定，似乎笃定了什么。
便是有求于他！
他猛放开双手，连忙退后几步，卸去力道，站在木桌旁边。
“乓！”
大门完全洞开。
那道满是雨水的黑袍身影显露无疑。
那日在药铺没有好好打量，而现在如此直接观看，便显得更为震撼。
楚寻身形也算较为高挑之人，在都广男子之中也有中上。
可这身影竟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头不止，而又身形魁梧。
冷汗从脊背开始冒出。
在风雨声之中，他们相对站着，一时半会，竟然无人动作。
楚寻看似面无表情的站着，内心却已然炸开了锅。
对方还不出手，便说明可能有求于他。
可他却一言不发。
这该如何是好？
到底如何处置这种局面？
在对方的实力全然碾压之下，加上本来身体不适之因，他的脑子也一片空白。
动了动唇，整理了一下语言。
他打算率先开口，先发制人：
“阁下雨夜私闯民宅，难道不知已然触犯了...”
“哐当！”
话没说到一半。
楚寻便眼睁睁的看着，对面那高大魁梧的身影似乎晃了晃。
随后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都广国律法...”
他干瞪着眼，看着对方倒下的身影，无意识的吐出最后几个字...
不是，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楚某人才准备好长篇大论，满腹经纶，想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你说得五体投地。
结果，话都没说完，你就倒了？！
“兄台，兄台？”
楚寻微微向前跨了一步，同时试探性的呼喊。
黑色身影倒在地上，毫无反应。
但看其胸膛的位置还在微微起伏，应该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那股压迫感如狐假虎威的纸老虎一般。
随着他倒下，也消散无踪。
楚寻擦了擦一脑门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那会儿，说不怕是假的。
他不过强装镇定罢了。
门外的雨也开始渐渐小起来，但还是不时有雨丝打在屋内，带来一阵阵湿气。
他小心翼翼的绕过倒在地上，满是水渍的黑袍之人，将大门紧紧闭上。
房间内的温度渐渐回暖。
而不远的灶台处砂锅里的水，已然开始沸腾。
楚寻想放着他不管，先前往灶台之时。
只见一个东西似乎从那黑袍人满是雨水的衣物中掉了出来。
他凑近一看。
是一个已经被雨水侵湿透了，鼓鼓囊囊的药包，看样子还没有被打开过。
这是...那日，药铺里的那位姑娘给他开的药。
已经完全被水给泡透了，只怕是药性都没了大半。
楚寻思考片刻，望向那倒地的黑袍之人，最后还是缓缓把他吃力的搀扶起来。
让他在木椅子中坐着，倚靠在木桌之上。
他体型实在是太大，楚寻好不容易才把他扶到木椅上。
一个不小心，兜帽缓缓的掉了下来，露出了他的面容。
楚寻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
白苍迷蒙在一片黑暗之中，好像回到了那天的场景。
他听见那位蒙着面纱的姑娘，将制好的药包递给他，轻柔的语气带着几分遗憾：
“公子，你中毒太深，已快入心脉，还有旧疾在身。”
“我能力有限，自是无能为力。”
“不过这一剂药，或许可先护住你的心脉，将毒素与伤势稳定下来。”
“但千万切记，不能妄动武力。”
“不然，毒入心脉，便是神仙，也难救！”
他很少开口说话，因为他还没学会人族的语言，说出来显得很奇怪。
怕被人发现，易生事端。
说的最为熟练的，便是单音节的一些字眼。
“是。”
“好。”
可那天，他掏出几文钱，放在柜台上。
尝试着发出从其他人族口中听来的，表达谢意的词汇。
“多谢。”
虽然发音很怪，但还是说出口了。
那姑娘愣了一下，然后笑意盈盈的挥手。
“职责所在。”
但他并没有听那位姑娘的劝告，又妄动武力了。
他也不曾想到，那镇守府之中，那条毒蛇的身边，竟然有高手。
他本就身中奇毒，之前旧疾也被逼了出来。
又逢暴雨，他走投无路，只好顺着气息，来到之前在药铺看见的一个人的家门口。
他很特殊，所以白苍记住了他的气息。
为何是他？因为白苍看不透他。
他之一族天生感知敏锐，可通过气息知人善恶。
在他嗅觉之中，这片小镇，他遇见过的所有人中。
唯有三人，白苍分辨出不来是善是恶。
其一，是那位药铺的姑娘，她浑身通透，许是心灵纯净之人。
他分辨不出来。
其二，便是那位镇守府上的高手，他用修为封闭了自己的气息。
而白苍受了重伤，他也分辨不出来。
而最后，便是这位看起来彬彬有礼，颇有文采的男子了。
可他既没有修为傍身，又无通透之心。
为何白苍看不出来？
受伤逃离之时，白苍无路可去。
鬼使神差，便跟着他之前嗅到的气味。
一路来到了这里。
勉强打开门后，他知道或许吓到了对面之人。
他正组织着人族语言，想解释一番。
可那奇毒突然爆发，让他内息尽失。
他倒了下去。
......
白苍的世界再次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混沌之中，一股暖流突然不知从哪里流了进来。
胸口那彻骨的剧痛似乎略有缓和。
前方的黑暗开始被光明驱散。
阳光打在脸上，白苍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