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探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打更人刻意拖长的声音之后，便是万籁俱寂。
小镇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那摇晃的油灯散发着光亮。
而位于小镇中心的镇守府，却在黑夜之中隐隐透出点点烛光。
今夜无雨，黑云压顶。
月亮被遮盖住，不见一丝柔和的光晕。
一道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在府外的小巷之外一动不动，仿佛不是活物一般。
白苍借着夜色的掩护，已在这里潜伏多时。
他鼻子微动，浅浅的嗅了一口气。
被兜帽牢牢罩住的面孔添上复杂的神情。
上次事出紧急，加上暴雨的冲刷，他仅仅只能闻到那条毒蛇恶心刺鼻的蛇腥味。
如今再细细一感知，倒是有完全不同的发现。
第一股占大头的便是那条毒蛇的骚味，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嗅觉空间。
与传统蛇族以化龙为第一目的不同，墨蛇族普遍天资平平，别说化龙，连长出角来都困难万分。
再加上在万年前的神战之时，捡了个便宜，拾到了一位实力滔天的异兽尸身，浑身剧毒。
所以这一族对用毒之道研究颇深。
也就其造就了阴险狡诈，尖酸刻薄的小人之心。
最喜趁人之危。
他就是一时不慎，被那条毒蛇偷袭，注入毒素。
但那条蛇还是被他打伤，连忙逃之夭夭。
就算同为化灵，实力亦有差距。
哪怕在族中，他也是同辈最为优秀之人。
至于第二股气息...
他雪白的眉毛微微皱起。
是血腥味。
但准确来说，他最为熟悉的血腥味。
有牛...有鸡...甚至还有兔子...
而且气味厚重，但不算很浓烈。
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的，已经持续了很久...
为何要杀如此多的家畜？
给那条蛇吃？
白苍把这些疑问暂时埋到心底。
等下一次打更人再次经过之时，那府中微弱的灯光已然熄灭。
是时候行动了！
只见那人影身形一动，视野一阵模糊，只在片刻之间，便落到了秦府的门墙之外。
行动路线灵活而又不寻常，偶尔间的猛扑腾跃，不似人能做出的行动。
倒似一头隐于暗处，等待猎物的野兽。
身形高大，但落地之时静默无声，不露一丝气息。
昆仑常年覆雪，猎物狡诈无比，若无足够的隐藏技巧，哪怕毛发与雪色无别，也休想果腹。
潜入这府中，对白苍来说，不过瞬息间便能做到之事。
他之前只是懒得刻意隐藏自己。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之功。
但没想到，府中除了那条蛇之外，还有高手。
他猛然想到之前那个看起来瘦小无比，但一招一式之间都无懈可击的人族老头。
他凭借天生的野兽直觉发出的每一招攻击，都被他及时预料到，轻松化解。
看其境界，不过蜕凡后期，但战斗经验之丰富，竟然能勉强和他平分秋色。
虽然有他那时毒发与旧伤在身的缘故，但在这小小的镇子上，也能称上一声高手。
但如果再交手，白苍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不过这次，他不是来打架的。
潜藏在外面的人影转眼便不见踪迹，只见一道黑光闪动，在夜色的掩盖之下，近乎为无。
进门的旁边便是一口水井，估计是家仆们日常打水之用。
白苍可以听见潺潺流淌的水流之声，估计这水井之下与地下水道相通，他并没在意。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赶快将秦府的每个房间的位置给赶快记忆下来。
此事不难。
他小心掩盖住气息，化为一道黑光，从府上的高墙出发，开始探查起来。
他离开大门之后，那位于边缘的水井之中。
不知为何，那流水之声，猛然剧烈起来。
......
白苍隐于门后，听着房间里小声传来的说话之声。
对人耳来说可能模糊了一点。
但对他来说，却清晰无疑。
“春兰姐姐，为何我们要每日杀畜取血，送去大少爷房中啊？”
一个听起来怯生生的声音在被窝里悄声说道。
“嘘！休得乱说，你刚刚来，不明白规矩，主家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能非议的！”
一个略微成熟的女声低声回复道，先是训斥，但接着却话锋突变。
“听说是少爷身体不好，需要鲜血来固本培元，据说鲜血里面含有灵质，可以帮少爷将身体情况稳定住。”
那嫩一点的女声，疑惑地“啊”了一声，继续悄悄说道：
“没事，姐姐，就我们两个人，晚上说说话嘛，这府里面实在是太压抑了，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是说少爷天资非凡，有成仙契机，怎么还身体不好呢？”
那稍微成熟一点的女声同样带着不解的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之前都没说有仙缘，最近一段日子才开始说的。”
“可能是最近才被仙人看上吧，而且身体不好，和少爷有资质，也并没什么关系吧。”
“好了好了，你这小丫头片子，一天八卦的紧，赶快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呢。”
那丫鬟房里面传来翻身的声音，紧接着便再无动静。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白苍陷入沉思之中。
为何那所谓的秦家少爷要家畜鲜血来维持身体呢？
据他所知，人族生而有灵，不需要像野兽一样茹毛饮血。
其中，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想了一会儿，发现理不通，于是遂放弃之。
不管了，回去给楚寻说道一声。
这种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他来吧。
将秦府各个房间的大致布局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之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一项任务做的差不多了。
紧接着，白苍来到府内一处隐蔽的凉亭的阴影之中。
闭上双眼，将感知内敛到极致。
本来就清晰无比的蛇腥味更为突出。
他兜帽下面的面孔开始变化。
白皙的面孔突然生出了些许白色毛发，鼻子也开始变大变粗，出现狼类动物的特征。
而狼族，最大的优势，除了团结之外。
便在其得天独厚的嗅觉。
在他化出本相的感知之中，空间里原本散乱浓厚的气息突然汇聚成了一股，直直的去向某个府内的地方。
他身形一动，连忙跟随其后。
跟随着清晰分明的气息，他就能够很轻易的找到那条毒蛇的所在之地。
但是不可以打草惊蛇，让它有所戒备。
这是白苍原本的想法。
可跟随着气息前进，他隐约觉得不对劲。
那道气息竟然又来到了正门之后，最后直直的没入地下深处。
他站在水井旁边，呆愣了片刻。
这...
难道那条蛇在地下？
他正想重新寻觅一番。
一股熟悉的气味却猛然开始逼近。
是那位府内的高手！
白苍咬了咬牙，想起楚寻的话。
也罢，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先撤为妙。
紧接着，一个闪身，他便没入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
白苍裹着黑袍，戴着兜帽。
一路向楚寻住宅的方向奔去。
可在路过一个岔道之时，他却选择与之相反的方向而行进。
等来到镇子上那湖泊旁的小道，他方才停住脚步。
缓缓转过身来。
不知何时，只看到一个戴着白色面具，全身同样一身黑，看起来较为娇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他身后。
手里握着一把还未出鞘的长刀。
白苍眯了眯眼睛。
不知为何，在他直觉之下，竟隐隐有些不安。
两人对立而视。
气氛剑弩拔张，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