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奇毒
天色已然开始蒙蒙亮起，不远处嘹亮的鸡鸣声响起，打破了观海镇的寂静。
而镇中，一座宅院门窗紧闭，只有细看方可发现，有隐隐一丝灯光从窗纸中透出。
油灯已经燃了快一夜之久。
楚寻将壶中最后一点快要冷掉的茶水倒进杯中，仰头喝掉。
对面还有一盏茶杯，杯中注满了清亮的茶水，却无一丝热气涌出。
这杯茶早已冷透。
已快要天亮，可白苍还是不见踪影。
楚寻站了起来，略显烦躁的来回踱步，眉头紧皱，陷入思考之中。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按照之前所言，白苍不需要惊扰任何人，只要将秦府各个房间的分布记在脑海之中，再确定那墨蛇一族之人的大致位置即可。
只需要隐藏好自己，不需要正面的战斗交锋。
为何迟迟不来？难道是被发现了？
楚寻默默摇头。
应该不是。
且不说白苍为苍玄狼族之人，本身便是正面打斗较为厉害的氏族之一。
就算被发现了，以他的实力与敏锐的嗅觉，想要甩开追兵，且不被追踪形迹，简直是轻而易举。
莫急，他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他又坐了下来，一夜未眠，但他丝毫不觉得疲倦，许是茶水喝多的缘故。
楚寻并不担心白苍的安危，身为苍玄一族年轻一辈之中最为优秀的弟子，他不可能两手空空出门，身上肯定有些压箱底的底牌。
许是这样说服了自己，他吐出一口气，显得舒缓了不少。
在无聊的等待之中，他的思绪又转到举办升仙宴的由头，那个被说有天人之资，可以得道成仙的秦府少爷身上。
得道成仙...未免言之过早。
就算可以侥幸突破蜕凡，后面的灵境才是真正的得道的第一步，而灵境之后，还有重重天险，艰难险阻，不可言表。
楚寻看向自己的手，骨节分明而显得瘦长，肤色惨白，是一种看起来极为病态的苍白...
自从那件事以来，他的身体便一直是这个样子。
可惜，常人至少还有突破蜕凡的些许契机。
而他，却毫无机会。
罢了，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何必一直挂念。
是时候该放下了...
他突然苦笑起来，又如何能够完全放得下。
不过，他挺享受现在悠闲的教书生活，也很喜欢淳朴善良的镇上居民。
若要因为奇怪之事，打破现在的生活，又让他每天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话...
他，决不允许。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让他从回忆中脱离。
他站了起来，却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
那敲门声富有节奏，乃三长两短之数，正是昨日他与白苍约定好的独门暗号。
楚寻彻底放松下来，连忙走了过去，将厚实的木门打开。
寒风吹过，那戴着兜帽，穿着黑袍的高大身影立于门外，看起来犹如一座大山。
正是夜探归来的白苍。
“进去再说。”
楚寻三言两语说完，待那黑袍身影进入门中之后，他探出头左右环顾一圈，眼看四下无人，才放心的将大门缓缓闭上。
白苍把兜帽掀开，露出银白毛发，不知为何，竟一言不发。
“发生何事了？为何会如此...”
“砰！”
楚寻靠近白苍，连话都还没说完，那本应端坐着的男子就轰然倒下。
幸好他眼疾手快，连忙把他一把扶住，才不至于像上次一般，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嘶...”
楚寻咬着牙，拼着所有力气，才将其扶正，靠在木桌之上。
受伤了？！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白苍无力垂下的手臂。
原本白皙而有力的手，此刻却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像网一样层层扩散，从看得见的皮肤钻进被黑色衣袍笼罩的地方。
痕迹相互交错，又如长蛇般道道舒展。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奇毒已经被压了下去嘛？！
怎如此严重！
看着毫无反应，瘫倒在桌子上的白苍，楚寻只能抬起他的胳膊，将他极其吃力的扶起。
先把他运到客房的床榻上暂且休息，倒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一步一步缓慢的将其安置到床上之后。
看着闭着眼睛，毫无动静的白苍。
楚寻深吸一口气，双指并上，向其人中部位探去。
感受到一股微微灼热的虚弱的呼吸之声，他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还活着，不过怕是已有性命之危。
看着白苍裸露在外的皮肤，除了脸之外，都渐渐爬满黑色痕迹。
如一条巨蟒，正在渐渐吞噬掉自己的猎物。
楚寻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行查看一下伤势如何。
他将白苍从未脱下的黑色衣袍褪下，入目便是肌肉发达，极其健壮的身躯，但又不显得累赘。
但这不是最为重要的。
像蛛网一般的黑色纹路从四肢开始，向心脉的地方逐渐逼近，而白苍无论是后背，还是前方的躯干，都已经被其所牢牢覆盖。
唯有一处还保持着雪白莹润之色——心脏所在之处。
一颗看起来做工粗糙的玉珠正盖在其上，细细一看，玉珠还在隐约发着光。不过这微光却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淡。
很明显，那些黑色的纹路都不敢靠近玉珠所在的地方，也就是白苍的心脉之处。
果然如楚寻所料，他敢孤身一人出门远游，除了本身实力过硬之外，应该也有所依仗。
这挂于他脖颈处的玉珠，便是其能倚靠之物。
但...
楚寻皱眉，能把一向对毒素有着极其高的抗性，还有着宝贝护体的苍玄狼族，逼到如此地步。
这怕也不是普通的剧毒可以做到的。
给白苍安置好，盖上被子，他依旧毫无反应。
他看了看外面已然大亮的天色。
如此严重，只怕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这小小镇子，怕也只有那位姑娘会有一点办法...
楚寻猛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请那位姑娘出马，来到家中，给白苍进行诊治。
他向来是不喜欢外人来到自己家中的，而白苍已经是这例外之人了。
但看白苍这个样子，只怕还没坚持到医馆，就会一命呜呼...
东西该藏的也都藏好了，并且还有自己在随时看着。
应该不会被发现...
看着白苍惨白的面容上悄然爬上一丝黑色的痕迹。
容不得楚寻再多想。
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白兄，你在此地好生休息，我去给你请大夫过来！”
说罢，楚寻也不再耽误时间，将门关好。
焦急而快速的向药铺的方向小跑而去。
......
而此时的秦府之中，书房之内。
一位身材瘦小，却气势凝练的老者，穿着普普通通的灰色衣袍，这正对着前方一穿着官服之人行礼。
粗噶的声音缓缓传入那官服男子的耳中。
“老爷...我到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
“我跟丢了...但据老夫观察，不像是只有一个刺客的样子...”
那官服之人未有反应，仍在提笔作画。
画作完成之后，将笔置于书桌之上，方才淡淡开口：
“知道了。”
接着便专心欣赏起来。
那是一张人物画，用点点水墨便勾勒而出的。
巧笑嫣然的女子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