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光的回响
一阵微凉的风透过窗缝轻拂而来，宛如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将张以枫从那如丝如缕的回忆中唤醒。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依然是那雪白的病房，一片冷冷清清，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那刺鼻的气息无情地冲击着他的鼻腔，时刻提醒着他身处的残酷现实。
方芷晴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甚至连嘴唇都泛着一丝青灰。她的呼吸是那样微弱，若有若无，仿佛一阵稍强的风就能将这脆弱的生命之火吹灭。身旁的医疗仪器不紧不慢地发出滴答声，那单调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在无情地宣告着她生机的微弱，如同倒计时的钟声，一下一下地敲在张以枫的心上。
他不禁心中一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发紧得难受。他曾经以为，在历经了职场的风风雨雨，面对过无数的困难与挑战后，自己早已强大到无所畏惧。然而此刻，看着她如此虚弱无助的模样，他才明白，那种对失去的恐惧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朝他涌来，瞬间将他淹没在绝望的深渊之中。
“芷晴……”他低声唤她，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那声音在喉咙里打转，好不容易才艰难地逸出。可她依旧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一个无比深沉的梦境，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那饱含深情与痛苦的呼唤。
忽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门被缓缓推开，方芷晴的父母走了进来。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担忧，那深深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面容，无不诉说着他们这段时间所承受的煎熬。他们看向张以枫，眼中带着深深的感激与理解，那目光中蕴含着对他的心疼。
“以枫，你已经守了一夜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照顾她的。”方母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温柔而关切，眼中露出如母亲般的关怀，仿佛想将张以枫从这痛苦的守候中暂时解脱出来。
张以枫怔了怔，他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他心中满是不舍，就像一个孩子舍不得离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他实在不愿意离开方芷晴半步。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很糟糕，留在这里或许也只是徒增烦恼，而且他无法改变眼前的状况。只是，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站在病床边不愿挪动步伐，心底的情感如波涛般翻涌着。
“好，那我回去一会儿。”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最后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方芷晴，那目光中饱含着眷恋与不舍，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病房。
走出医院的瞬间，他感觉胸口微微松了口气，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似乎减轻了一些。然而，那种孤寂的感觉却如影随形，更深刻地包围了他。他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独自面对这繁华却又冷漠的世界。他掏出手机，一看竟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那密密麻麻的未接提示让他皱了皱眉。昨夜的事来得太过突然，他当时只是匆忙通知了公司要请假，未及多做交代，便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医院。
电话的未接来电中有上司，也有几个重要客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如乱麻般的焦虑，开始逐一回拨。然而，每一通电话的回复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他的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不断被牵扯回到病房中的她身上。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方芷晴那张苍白的脸庞，还有那个夜晚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与残酷的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
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先回公司交代一番，把工作安排妥当之后再请假，这样他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好好陪着她了。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他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忽然对司机说了句：“麻烦去旺角。”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去旺角，只是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仿佛那里有他需要寻找的答案。
张以枫心中满是沉重，回公司之前他决定先去看看旺角。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与方芷晴一起度过的甜蜜时光，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那年，他们刚刚在旺角看完电影，手牵着手甜蜜地走出电影院，手中还捧着许留山的芒果西米露。他们一边品尝着那甜美的滋味，一边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漫步，那欢快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走在街上，他心里有一种无法名状的情感。记忆中的旺角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而现在的街道似乎褪去了色彩，变得苍白无力，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他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手指有些颤抖地指向当年那家糖水店的地址。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着能看到那熟悉的招牌，能再次感受到那份甜蜜的氛围。然而，当他来到那个地方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一惊。
原本充满温馨气息的小糖水店如今已经改成了一家卖手机配件的商铺，门口挂着“肥仔执笠仓”的招牌，显得有些突兀。张以枫不禁愣住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泛起一阵失落，那种感觉就像失去了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仿佛连同那段甜蜜的回忆一同消逝在了时间的洪流中，再也找不回来了。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推开店门，里面弥漫着浓烈的塑料味，那刺鼻的味道与他记忆中的甜蜜味道截然不同，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你好，请问你们还卖糖水吗？”他抱着一丝侥幸，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糖水？我们这里没有。”店员无所谓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仿佛张以枫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张以枫的心中一沉，他转身离开，望着街角熟悉的场景，心中不由得感叹时光荏苒，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继续往前走，他走过那间曾经熙熙攘攘的百老汇电影院。它依旧矗立在那儿，那光鲜亮丽的外表在岁月的洗礼下依然保持着几分威严，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变迁。张以枫不禁停下脚步，他的目光有些迷离，回忆像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与方芷晴在这里观看的每一部电影，那些欢声笑语、彼此依偎的瞬间，那些在黑暗中传递的温暖和爱意，现在看起来竟是如此遥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他继续走向西洋菜步行街，却发现这里已经被改成了正常的行车道，两边的摊位与卖艺的人早已不复存在。曾经那热闹非凡的场景，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那些充满活力的街头艺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记忆中的熙攘与热闹，如今化为无声的空旷，只剩下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在时间的变迁中被无情地抹去，只留下一片荒芜。
“时光真是无情。”张以枫自言自语，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孤独，心中一阵苦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迷失在时间迷宫里的旅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又冰冷。
在这片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上，张以枫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思绪万千。他意识到，这些变化不仅仅是城市面貌的简单改变，更是他与方芷晴之间那段青涩时光的无情流逝。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像手中的沙子，越想抓紧，却流失得越快。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公司先交代一下工作，然后请一段长假，去照顾方芷晴。内心的坚定愈发清晰，他明白自己不能再沉溺于过去，而是要为她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哪怕这个未来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走出旺角，他在心中默默祈祷，愿时间的流逝不会带走他们之间的爱，愿方芷晴能早日醒来，重新和他一起漫步在这些充满回忆的街道上。
张以枫站在旺角的街头，望着眼前这一片熟悉却又陌生的场景，心中涌起一阵感慨。他拿出手机，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一瞬间。这张照片将成为他与方芷晴分享的故事的一部分，尽管时间变迁，城市的面貌已经改变，但他希望能将这些珍贵的记忆永远珍藏在心中，如同宝藏一般，永不褪色。
回到公司，张以枫的心情依然沉重。刚走进办公室，便有同事围上来，询问他最近的情况。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焦虑，让自己看起来如常。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才意识到，现在要向上司请假并不容易。虽然已经和上司简单交代过情况，但工作上的事情千头万绪，还是需要认真交接手头的工作，才能确保不会出现问题。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埋头于文件和邮件中，试图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工作量巨大，如同堆积如山的巨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只能拼尽全力，集中精力应对每一个细节。其他同事们在一旁准备点外卖，谈笑风生，气氛轻松愉快，与他这边的紧张忙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个热闹的办公室里，唯有他一人沉浸在忙碌中，仿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有工作和远方病床上的方芷晴。
“你要不要点点东西？”一位女同事关心地问他。
“我不饿。”张以枫回答得很干脆，他现在没有丝毫食欲，心中只想快点完成交接工作，尽快去医院看方芷晴。他的心思全在她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不过，突然间，他脑海中闪过方芷晴喜欢的芒果西米露。那甜美的味道，曾经是他们甜蜜时光的象征。他忍不住问道：“那有没有芒果西米露？”
“有啊！我帮你点两份！”那位女同事立刻兴奋地答应了他，她的热情让张以枫微微一愣，随后心中感到一丝暖意。在这冰冷的现实中，这一丝温暖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了他的心里。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门口的铃声响起，张以枫抬头一看，发现外卖员似乎有些眼熟，但他并没有多想。毕竟在这繁忙的都市生活中，每天都会遇到无数张陌生的面孔，很多人都只是匆匆过客，在彼此的生命中一闪而过。
“这是你点的两碗芒果西米露，六十元。”外卖员面带微笑，轻声说道。
张以枫点点头，付了钱，心里想着，这份小小的甜点或许能给他带来一点慰藉，让他在这疲惫的时刻感受到一丝甜蜜。他在心里暗想，等下可以和方芷晴一起分享这份甜蜜的回忆，也许能给她带来一些力量，让她快点醒来。
“谢谢你，不用找了。”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心里想着再去忙工作。外卖员欲言又止，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最终只轻声道了声“谢谢”便转身离开。张以枫没有在意，他的心思完全被工作和方芷晴占据，此刻在他眼中，外卖员只是个陌生人。
回到办公桌前，张以枫看着面前的两碗芒果西米露，心中却没有一丝食欲。他只想快点完成手头的工作，心中满是对方芷晴的牵挂。他匆匆忙忙地完成了交接，打算立即去医院探望她。那急切的心情就像燃烧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催促着他快点行动。
终于，结束了一切工作后，他飞速赶往医院，心中一片焦急。他在心中默念，希望方芷晴能够尽快好起来，能够重新享受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脚步飞快，像是在和时间赛跑，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和期待。
张以枫推开医院的病房门，见到方芷晴的父母正站在病床边，神情凝重。他们看到张以枫走进来，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和不满。
“你怎么直接来公司了？没回家休息吗？”方芷晴的母亲语气有些责备，虽然知道他是为了方芷晴，但还是忍不住表达关心。在她看来，张以枫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只会让方芷晴更加担心。
张以枫微微一愣，他知道自己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让他们担心了。但他心中却有着更深的牵挂，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让他无法停下脚步。他低下头，回答道：“我只是想尽快把工作交接完，回来看芷晴。”
“你这样是不行的，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她。”方芷晴的父亲也插嘴道，眉头紧锁，显得十分不满。他担心张以枫这样过度劳累会垮掉，到时候不仅不能照顾方芷晴，还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张以枫点点头，心中感到一阵无奈。他知道他们的心情，他们都是出于对他和方芷晴的爱。但此刻，他更希望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方芷晴的爱，他无法离开她，哪怕只是片刻。于是，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示意自己会注意。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方芷晴的母亲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张以枫心中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坚定。他决心好好照顾方芷晴，不让她失望，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不会放弃。
待他们离开后，张以枫在病房里轻轻放下那碗芒果西米露，一碗则握在手中，准备品尝。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方芷晴，心中满是思念。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安静，仿佛在沉睡中梦见了更美好的未来，那模样让他心疼不已。
他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西米露，送到嘴边，心中期待着那熟悉的味道。可是一口下去，却发现味道与记忆中大相径庭，似乎失去了原有的甜美。他忍不住自言自语，轻声对方芷晴说道：“这碗西米露，味道真的和我们第一次在旺角吃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轻轻摇头，试图将这份失落抛诸脑后。继续说道：“当年我们一起在街头游荡，你总是喜欢让我点芒果西米露，我还记得你每次吃得满脸都是，特别可爱。”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心中满是温馨的回忆。那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眼前放映，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那么美好，让他暂时忘却了眼前的痛苦。
“今天我去找那家糖水店，结果发现店铺已经换了老板，原本的糖水店变成了卖手机配件的小铺子。真是让人感慨。”他轻声叹气，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的情景，仿佛他们还是那个青涩的年轻人，沉浸在无忧无虑的夏天。那时候，阳光总是那么灿烂，他们的笑容总是那么灿烂，一切都那么美好，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旺角的步行街也变了样，曾经热闹的小摊贩，现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外面的世界在变化，但我只希望你能早日醒来，和我一起再去那些地方。”他说着，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期待。他希望方芷晴能听到他的话，能感受到他的思念，能快点醒来，和他一起重新创造美好的回忆。
张以枫端着西米露，眼角泛起一丝泪光。他知道方芷晴此刻依然沉浸在无边的梦境中，而他只能在这里守护着她，等待她的醒来。他轻轻将勺子放下，握住她的手，心中默念着他们曾经的约定，那些关于未来的美好憧憬，那些一起走过一生的誓言。
张以枫望着窗外闪烁的星星，心中一阵空荡。他的思绪始终无法摆脱方芷晴的影子，仿佛她的微笑仍然在身边，温暖着他的心。他突然想起前一天的奇迹，心中掠过一丝期待与希冀。他相信，只要有爱，就有可能创造奇迹。
“或许奇迹会再次降临。”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那一丝希望就像黑暗中的烛光，虽然微弱，但却足以照亮他的心灵。
他缓缓从床边的玻璃瓶里拿出一颗新的幸运星，细腻的质感在灯光下微微闪烁，仿佛在诉说着未曾实现的愿望。张以枫握紧那颗幸运星，感受到它带来的温暖和力量，心中默念着：“一定要有奇迹发生，芷晴，等着我。”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颗幸运星上，希望它能给方芷晴带来好运。
然后，他缓缓合上眼，心中满是对方芷晴的思念与期盼。就在他逐渐沉入梦乡的时候，生命探测仪器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寻常的响声，强烈且急促。那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宁静，如同平地一声雷，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没有惊醒张以枫，他仍然沉浸在梦境中，耳边只听见似乎遥远而模糊的电话铃声，每一个明天中的第一句“结伴创将来……”回荡在他的耳畔。那熟悉的旋律仿佛是一种召唤，带着他走向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
而在病床上的方芷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恋爱的笑意，仿佛在梦中感受到了张以枫的情感。她的脸上映出一丝柔和的光彩，似乎在回应着他的期望。那光彩如同黎明前的曙光，给这个充满希望的夜晚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