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简单的理由
“小，小人不知道哪里得罪过公孙先生。”
胡得志被徐阶给打怕了，被他一问，立马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都讲了出来。
“小人在半月前接了公孙先生家人的雇佣，为他们打造了一副上好的棺材。”
“可公孙先生那时已经过世，小人就算是想得罪他老人家也没有这个机会。”
“除此之外。”
“小人上次见到公孙先生还是在半年前，那时也就是打了个照面，这从何谈起将他得罪到恨不得生啖小人的程度啊。”
胡得志吐字飞快，生怕说慢了一句徐阶的大巴掌就会落在他身上。
至于那位公孙先生。
林业的记忆里有这个人。
这是住在东城的一位老秀才，本名叫公孙羽，但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这个名字了，大家都是叫他公孙先生。
在伏牛县这个小地方。
一位秀才，尤其是读了很多年圣贤书的老秀才，是很有含金量的。
每年登门向他求学的学子络绎不绝。
县里的官学也会定期请他去授一段时间的课。
单从学识这个层面来说。
公孙先生没得说，绝对称得上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经他手教导出来的学生，出过不少成功考取到功名的学子，连伏牛县的知县见到他都得毕恭毕敬地叫上一声先生。
林也的前身小时候就曾在公孙先生门下求过学。
不过他对这位老先生可算不上是什么好印象。
首先就是公孙羽极为严厉。
对于小孩子来说，不喜欢严厉的老师很正常。
但公孙羽他不是一般的严厉。
信奉严师才能出高徒的他。
对学生的教导是一种近乎病态的严格，他布置下来的课业，一个字都不许错，对字迹也有着严格的要求，过于潦草的话在他这里同样会受到惩罚。
并且他对于学生的惩罚还极重。
像林也当年仅仅只是因为背错一句诗，就先是手心挨了十下戒尺，接着又被要求举着一块青石跪在先贤画像前一个时辰，连午饭都给没收了。
如此严苛的教学方式，自然是引起了孩子们的强烈不满，纷纷去向自己的父母告状，要求转学或者是退学。
遗憾的是。
公孙羽声名在外，并且收学生之前也有给大人们讲过自己的教学方式，双方达成一致他才会收徒入门。
因而无论孩子们如何哭诉。
大人们只当做是自家孩子过于顽劣，惹得先生不高兴了，不仅不会去干预这件事，有些还会备上一些礼品去给公孙羽赔罪。
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
林也和他的同窗们便不得不被迫接受这样的教学方式，老老实实地去背书学习，以免再蒙受严酷的体罚。
除此之外。
公孙羽还是一个极度自傲的人。
尽管秀才的功名在伏牛县很有份量，但放眼整个南江郡乃至整个青州，比他功名更高的人比比皆是。
然而他在待人处事上，却比那些举人进士还要狂傲。
见人遇事，常年都是一副鼻孔看人的姿态。
尤其是对那些做苦力活的工人，更是打心眼里的看不起，整天教导着自己的学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抬得极高。
遇到看不惯的事情，甭管对错，他都会去与人辩论，严格以自己的认知和道德水准要求别人，即便是错的，只要是他认为对，那就是对的，经常人把人辨得哑口无言，只能落荒而逃，连白马寺那些最擅长与人辩经的和尚都辩不过他，最后那些和尚一见到他就会掉头跑路，绝不敢和他争辩一句。
就在前段时间。
公孙羽突发恶疾，卧床不起。
他的子女花费重金聘请了数位医师，各种名贵药材流水一样的吃着，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几天后就一命呜呼了。
当时前身作为他的弟子，还去参加了公孙羽的葬礼。
本以为人都死了，和他的关系也就过去了。
没曾想却又在胡得志家里见到了已经化身为恶鬼的公孙羽。
这就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公孙羽招人讨厌不假。
可从他的生活来看，凡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衣食无忧，家中借着他的名声，不说腰缠万贯，起码也算得上颇有家资，而且还是四世同堂，每个孩子在他的教导下都极重孝礼，并没有让人操心的纨绔子弟，不存在家庭不安宁或者是被虐待导致心有怨气的情况。
更不要说他的怨念还都是在针对胡得志一个人。
这些异常似乎都在证明着胡得志肯定是做了什么触怒他的事，以致于他都死了还对胡得志抱有极深的怨念，甚至可以一举化为二境的恶鬼。
然而看着胡得志即便是又挨揍了也还是满脸茫然的模样。
服下聚气丹，真气恢复了些许的林也上前拦着徐阶道：“徐爷，先别打了，我看他好像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贱皮子嘴硬而已。”
“这小子手不老实，我看没准又是偷了什么陪葬品，惹得公孙先生死不安宁，满腹怨念。”
“你先别管。”
“徐爷我一向精通拷打技巧，再有一会这小子就能招了。”
经历了葬玉的事情，徐阶对胡得志的话没有半分的信任，下手也更加狠辣，这么一会功夫，胡得志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牙齿都被打飞了几颗。
可即便如此。
他也还是坚决不承认自己和公孙羽有什么纠纷，一口咬定只为他们家做过棺材，既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去偷陪葬品，绝对没有做出令那位老爷子气恼到如此程度的事情。
“大人。”
“小人确实贪心，也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那都是在乡下做活的时候才会这么干，这县城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被人抓到，我在城里也就混不下去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小人还是分得清的。”
胡得志的门牙被徐阶给打掉了，说话有些漏风，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
好在他的这个理由还算是能够让人信服。
徐阶暂时放过了他，转而是皱眉道：“这小子没有招惹过公孙先生的话，那公孙先生化的恶鬼为何对他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棺材！”
林也发现了一个突破口。
按照胡得志的供述，他和公孙羽近半年来都没有交集，唯一能够扯上关系的，就只有他为公孙羽打造的那具棺材。
“嗯。”
“我也是这么想的。”
徐阶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胡得志道：“我去把这小子带到县衙关起来，你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咱们去公孙家看一看。”
说罢。
他便将胡得志扛起，脚步如风地向着县衙而去。
至于林也为什么这么快就将天罡诸魔刀修炼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
他没有问。
也不想去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理由就这么简单。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