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混乱的战场
伊斯坎达尔宽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韦伯的背上,那浑厚如钟的嗓音随之响起:“嘿,这家伙,从圣杯战争一开始就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必胜,这股子狂妄劲儿,真合我胃口!”
“完了……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彻底完了……”
韦伯气得几乎要昏过去,他那软弱无力的拳头在伊斯坎达尔的胸甲上乱砸一气,同时还抽泣着。
看着韦伯这副悲惨模样,许墨不禁想起了埃尔梅罗二世在课堂上发火的样子。
那突然提高的声调,慌张的神情,还有那毫无威慑力的肢体语言,简直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过去在埃尔梅罗教室学习魔术时,他怎么也无法将动画里那个稚嫩的韦伯和那位学识渊博的埃尔梅罗二世联系在一起。
然而,此刻亲眼所见之后,许墨的观念开始动摇,作为同一人的不同时期,他们的相似之处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吗?原来如此。”
低沉的声音穿透空气,直抵韦伯耳畔。与先前质问迪卢木多时的愤怒不同,此刻肯尼斯的语气中充满了憎恨。
“我还在想是哪个学生如此大胆,竟敢偷走我的圣遗物,原来是你,韦伯·维尔维特先生,想自己来参加圣杯战争吗?”
听到那讽刺的语调喊出自己的名字,韦伯立刻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埃尔梅罗教室的首席讲师,肯尼斯,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是时钟塔中身居高位的君主,圣遗物被盗后,他准备了其他英灵的圣遗物前来参战,这并不奇怪。
韦伯的胃部开始轻微痉挛,突如其来的压力让他无法冷静思考,双眼也变得模糊起来。
“真是遗憾啊,我本想让我的可爱学生过上平凡的安稳生活,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
肯尼斯的眼神锐利如刀,即使远在数条街之外的集装箱上,他也能清晰地看到韦伯脸上凝固的表情。
“你身为高贵的时钟塔君主,却不敢在这样的场合露面,看来你还不如你口中的那个平凡学生呢。”许墨轻佻地说道。
许墨的轻浮态度再次点燃了肯尼斯的怒火。他扫了一眼许墨的方向,确认他并非自己在时钟塔里接触过的任何一位魔术师后,毫不掩饰内心的杀意。“
路边的三流魔术师也敢对君主的战略指手画脚?如果你也自认为是受过教育的魔术师,就应该知道忤逆并偷取师傅的魔术道具是多么严重的罪行!”
“你好像搞错了一点,我并没有否认你的观点,你的学生确实做了错事,将来他肯定会后悔。”
许墨顿了顿,将佩刀从腰间拔出,指向肯尼斯所在的方向。
“但现在进行的是需要赌上性命的圣杯战争,像你这样畏首畏尾、缩头缩脑的做法,是无法得到英灵认可的。”
平心而论,肯尼斯让从者出面战斗,自己躲在暗处的做法非常合理,也是圣杯战争中魔术师们的常规策略。但许墨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刚穿越到英国伦敦的他一无所长,无依无靠,如果不是埃尔梅罗二世收留他学习魔术,他可能早就横死街头了,根本轮不到在千里眼里面观测自己的命运。
面对既是授业恩师又是救命恩人的韦伯,许墨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袒护的心情。
这些话让韦伯有些感动,但同时也惊动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迪卢木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忠诚地执行肯尼斯的任务,从未有过一丝怀疑或忤逆的念头。
如今他自己都还没质疑主君的行动方针,怎么轮得到他人来非议?
“如果你再出言侮辱吾之主君,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迪卢木多将短枪往身后一撇,伸出长枪,气势汹汹地说道。
“哼,居然敢威胁我家御主?我看你是皮痒了,又想和我打一架是吗?”武藏也毫不示弱,手里的双刀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
混乱的场面让远在远坂府邸监视战场的远坂时臣感到有些无奈。此刻,他正通过魔术工房里的宝石通信器与身在冬木教会的言峰绮礼交流,后者正通过assassin监视战场并传递情报。
为了演好这场师徒决裂、相互残杀的好戏,言峰绮礼在送掉百貌哈桑的一个分身后便前往冬木教会寻求庇护,之后一直躲在地下室里操纵剩余的分身四处收集信息。
然而,言峰绮礼拿到的全是坏消息。根据assassin的报告,那个奇特的人造人在前往柳洞寺之前一直表现正常,只是按部就班地搜集魔术材料。但从到达柳洞寺开始,报告就变得抽象难解了。
先是对方主从二人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地下大空洞,而assassin却被结界阻拦在外。随后更是报告说对方的魔力总量和强度都提升到了从者级别,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言峰绮礼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获得力量如此简单,那还有谁会坚守对主的信仰?
他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因为一时的私心和放纵,就错过了一个杀死敌方御主的绝佳机会,给自己的师傅制造了一个如此棘手的敌人。
更让他困惑的是,自己居然对这种资敌行为没有丝毫羞愧感,甚至还感到有些兴奋。
言峰绮礼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杂念,继续向远坂时臣报告所见所闻。
“突然闯入战场自称伊斯坎达尔的从者,从他驾驶的战车来看,很可能是rider职阶的从者。”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想到古代的王者思维如此奔放,竟然完全无视了圣杯战争中不能暴露真名的铁则。”
远坂时臣闭上双眼,循着通信器的声音回复道。“真希望那位征服王不要招惹到archer才好。”
作为传统而保守的魔术师,远坂时臣对远坂家流传下来的圣杯战争规则深信不疑。
从者不能暴露真名、不能在开战初期就急于出战、不能向一般人暴露神秘……每一条都如同思想钢印般镌刻在他的脑海中。这种保守的战法让他和吉尔伽美什之间的相处总是十分僵硬。
如果不是远坂时臣总是以规范的臣子礼节对待吉尔伽美什,让他高傲的内心得到些许满足,恐怕两人的关系早已破裂。
然而,当发现持有rider职阶的从者如此口无遮拦时,远坂时臣的内心不禁不安起来。
以他对吉尔伽美什的了解,一旦这个自称征服王的家伙出言挑衅,他肯定会上钩。想到这里,远坂时臣不禁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剧烈的头痛。
但还没等他彻底理清战场的情况,一道晴天霹雳就从通信器的另一端传来。
“说得好啊,你这家伙真是深得我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到了这种局面还试图隐藏行迹的存在,确实就像乌龟一样。”
伊斯坎达尔满脸笑容地竖起大拇指,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大喊道:“在冬木聚集的英雄豪杰们,拥有值得夸耀的真名却躲在暗处偷看的英灵们,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现在就在此处宣示对你们的轻蔑,给我做好觉悟吧!”
完蛋了。在听到伊斯坎达尔的发言时,遥远的远坂府邸里传出了一声悲鸣。
“不知天高地厚就敢在我面前称王的人,居然长着这样一副愚钝的模样吗?”在伊斯坎达尔发出吼叫声的数秒之后,一道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骤然亮起。
耀眼的光线如同波浪般在空气中蔓延汇聚,最终在离地面十米左右高的路灯球部顶端出现了一副身穿金光闪闪盔甲的身影。
虽然只在极短的瞬间露过一面,但在场所有的魔术师都对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金色身影记忆犹新。
那在路灯上纹丝不动的就是昨夜用压倒性破坏力葬送掉入侵远坂府邸暗杀者的谜之从者。
“你这家伙态度这么强硬,倒不如先自报家门如何?”伊斯坎达尔也没想到会出现比自己还要狂妄的人,有些困惑地挠着下巴。
“真正称得上王的英雄,天上地下唯我一人而已,剩下的不过是些杂种罢了。”
吉尔伽美什的回答干脆利落。
“话说到这份上却不敢报上自己的大名吗?看来您的威名连自己都十分惧怕啊。”
伊斯坎达尔用揶揄的语气讥笑道,话语中毫无畏惧之意。
“有幸谒见本王的尊容却不知本王的名讳如此愚昧之人居然还敢嘲弄本王吗?”
随着吉尔伽美什杀气的不断攀升他左右两边的空间都出现了扭曲而在扭曲的金色空间里无数兵刃闪耀着光辉悬浮于空中。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那从空中浮现的枪剑刀器正是昨夜让assassin魂飞魄散的神秘宝具。
许墨的心里有些发毛。按照原作的发展之后的吉尔伽美什会将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突然进入战场的berserker兰斯洛特身上。
然而在兰斯洛特未被召唤出来的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位金光闪闪的从者会把哪个倒霉蛋当做自己的第一个目标。
伊斯坎达尔现在的处境固然危险但在如此危险的宝具面前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仅仅是一瞬间武藏就摆脱了和迪卢木多的对峙状态双手挥刀将许墨挡在身后。经年累月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直觉让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人的杀意。
而现在的她竟感受到这杀意的目标就在自己的身后。还不等她叫喊出声提醒身后的御主刺耳的破空声就在她耳旁响起。
那是一柄出鞘的剑剑身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炸裂开来。急剧浓缩的魔力将路面吹飞化为数块不规则的石块。
不管是再没见识的人现在也能看出来那射出的飞剑毫无疑问是宝具。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宝具是英灵传说的结晶是英灵最重要的幻想武装会把这样重要的宝具像扔石头一样随意扔出的人要么是极致的蠢材要么是毫无顾忌的疯子。
武藏原本以为,吉尔伽美什的敌对目标无疑是那后者——伊斯坎达尔,然而,当她目睹吉尔伽美什的背后猛然浮现出十六件形态万千、各具特色的宝具之时,她心中的所有推测瞬间被彻底颠覆。
“呵——不过是个模仿人类举止的赝品罢了,竟能巧妙地避开本王的‘Gate of Babylon’(王之财宝)的轰击吗?”吉尔伽美什依旧稳稳地站在路灯顶端,身形未动分毫,口吻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许墨感到一阵茫然与困惑。
自吉尔伽美什现身以来,他便一直保持沉默,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是希望不要成为这位强大英灵的眼中钉。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吉尔伽美什先与其他人纠缠战斗,消耗其魔力,然后自己再伺机而动,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预料。在伊斯坎达尔首先发起挑衅,而其他人又都未主动出击的情况下,吉尔伽美什竟然将矛头直指自己。
这让他不禁心生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感受到体内红龙因子带来的澎湃魔力,许墨迅速调整状态,将全身所有的魔术回路全部激活,并全速运转起来。
为了应对即将来临的“王之财宝”的猛烈攻击,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解放宝具、全力以赴的准备。
“身为至高无上的王者,却对毫无防备的少年施以偷袭,你的内心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与自责吗?”
伊斯坎达尔在目睹了这一幕惊人的变故后,迅速反应过来,开始大声质问吉尔伽美什,试图为许墨打抱不平。
“你这杂种,不要因为本王暂时无暇顾及你,就胆敢得寸进尺、肆意妄为。”
吉尔伽美什怒喝一声,右脚狠狠地在路灯上踩下,猩红色的双眸犹如两道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许墨,
“在本王沉睡的漫长岁月里,这世间竟敢出现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胆敢亵渎万物生灵的存在。仿造人类的人偶,有吾友一人便足够了,而你这样的存在,只配得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