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彼此的抵达

不再被反复响起的闹钟叫醒，不用赶在路上，这是周末的馈赠，限时地眷顾在人们头上。

这天，叶依和吴袅约在深圳湾见面。据说，天气好时在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香港大楼。

不过现在它们隐匿于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叶依有些失望，隐约抱着之后可以看到的希望，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下次我们再来，说不定是个晴天”，吴袅说到。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散步，找到海岸附近的石头坐下。

“小温又开始画饼，当面只得附和。”叶依吐槽到。

小温是叶依的领导，大名叫做温洪仁。一般来说，小温这一称呼主要出现在小温的领导口中。

“他又说了什么。”吴袅笑着询问到。

叶依翘起二郎腿，故作深沉地说到：“现在不是不给你机会，问题是让你去做，你能做好吗？你得磨炼几年，这是急不得的。”

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她接着说：“你看，我像你这个年纪啊，我在牛仔裤工厂上班，每天只做水洗工艺那一个环节。早十几年前工厂环境是很差的，我不是也坚持下来了。现在刚开始工作的年轻人容易浮躁，这是不行的。”

“那他的时代和我们也早就不一样了呀。”吴袅愤愤地说到。

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叶依看到翘起的脚踝，上面露出一截牛仔裤，那是小温平时喜欢穿的小脚窄腿牛仔裤。

“被小温抓住走神，他再三确认，问我听懂了吗。最后他说，他知道我想做商品计划类的工作，他愿意给我机会，争取参加今年的翻单，让我不要急。”

“我想试试换到商品企划岗”，犹豫了一下，叶依还是讲出。

“是因为小温吗？”

“对，但还有其它原因”，叶依想起一睁眼就要催促的货期，在这份工作中成就感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她能感受到，身体里存在着巨大的张力，要将自己吞没。

“如果换岗不顺利，之后再留在小温手下，压力会很大的”，吴袅说到。

想起自己曾鼓励吴袅说过的“你可以的，一定能做到。”她有些失望，不过并没表露出来，说到“没事没事，我会看着办的”。

对叶依来说，朋友间分享的不止有喜悦与悲伤。在那些之外，还有鼓足勇气讲出的愿望。

“嗯嗯，那还是再考虑一下。”吴袅坚持到。

“先不说这个了，晚上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去吃烤肉吗？现在得过去排队了。”叶依问到。

对于提出的一种可能性显然没被采纳，情绪在放大，吴袅只能听到“不”这一个字。“我先回去了”，留下这句话，吴袅接着站起来，不等叶依的回答就离开了。

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叶依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在人类没能学会理解之前，彼此之间存在着一道鸿沟，它隐晦地横亘在关系之中。

后来它变得清晰起来。

叶依走在换乘地铁的路上，不需要思考，只需要跟着人群走，终点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