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位神灵
即使已经检查过了舱门被反锁，也没有了黑暗之中孽主的低语，沈错睡得依旧不算安稳。
一整夜的提心吊胆让他精神有些萎靡，心里的喘喘不安与疑虑并未消散，甚至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些在前往先生书房时的路上，不经意间瞥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无形的贪婪与凶机。
好不容易来到书房里，先生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
这位身穿白袍，显得鹤骨松姿的老者招呼了一声，让沈错自己随意有问题再找他后，便转身忙碌起自己的事情去了，并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可沈错却在房间里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视线，始终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让他如芒在背，心绪不宁。
好不容易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沈错从书架里随意挑选了一本介绍诸神信仰的书籍翻阅了起来。
对于沈错来说，这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华夏千百年内传承的神秘文化和宗教信仰在这个世界里依旧存在，却与那些未知的古老神祇产生了碰撞与融合。
经过数百年甚至更加久远的时间演变，诞生出了全新的信仰和文化。
超越理解的力量显现在世间，神灵干涉万物的运转。
古老的华夏文明与蒸汽机甚至宇宙航行，星际殖民。这些完全风马牛不相及，无法相互关联的概念被扭曲在了一起。
诞生了这个千奇百怪的世界。
他需要在极短的时间里，获取对这个世界的足够认知。
这是他计划里最为重要的一步。
而先生的书房里，珍藏着无数次劫掠中收获的书籍。
对于沈错来说，这里既危险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从那本介绍诸神信仰的古籍里，沈错这才大概了解到了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七尊神灵。
虽然书中对这些神灵所掌管的权柄讳莫如深，但从那些依附于神祇之下的各式信徒教义与作风，还有零星记载的威能显化记录，沈错有了大致的推测。
那道被先生绘制在符箓上的双面人符头，来自于这艘飞船所信奉的神灵，欲望的化身——孽主。
又被信徒们以“太阳太阴之神”尊称。
信奉祂的教徒们创建了无数的教派，书里甚至直言，即便是同一个地方，哪怕在方圆百里之内，都有可能存在着十几个教义教旨完全不同，却又都信奉着祂的教派。
但与崇拜其他神明的不同教派间，时常会出现对同一个神明形象产生分歧的情况不同。
这些教派却对孽主的形象有着高度的统一，各派都不约而同的以裸露的雌雄同体性征，半男半女或多首多肢的人形雕像作为崇拜主体。
据说其原因是因为，孽主并不同于其他神明的高高在上，这位神明常常会降临在祂的信徒面前，邀请他们前往祂居住的宫殿里，享受纵情狂欢的奢华宴会，为信徒满足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除去掌管欲望的孽主之外，还有另外六神被世人供奉。
其中皆有古代传统华夏文化的影子，但却又并不尽完全相同。
以此还有“镇星”，“太白”，“太岁”，“紫薇星宫”，“晨星”以及唯一没有星宿指代的“混沌”。
连同代表“太阳太阴”的孽主一道，一共七神。
这七尊神祇似乎融合了传统华夏文化里的佛道儒思想，被重构拆解，组成了这个世界的信仰体系。
就好像是，这些神灵是寄生在那些传统神话里的藤壶和藤蔓，将原本沈错熟知的神话故事去皮剥骨，代替了那些神话故事里的神明。
祂们就像入侵空屋的窃贼一样，无耻的沿用了那些被传承了千年的信仰和传统，将其偷梁换柱，彻底鹊巢鸠占。
沈错越看越是心惊肉跳，因为在原本世界里与生俱来的信仰常识，当他看到这些书籍之中对神祇的全新描述时，七位神祇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它们既是如此陌生，又带着一丝诡异的亲近感。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不适感几乎遍布他的全身，让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恐怖谷效应，甚至开始怀疑起记忆的真实。
这些书籍里隐藏着太多秘密。
这一认知让沈错不寒而栗。
他放下手中的书本，试图平复自己过于起伏的心绪。
然后他听到先生开口问道：“看你这样子，是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吗？”
沈错一愣，他没有想到先生居然连他放下书本的微小举动都观察得一清二楚。
他连忙叹了口气，换上一副疑惑的神情问道：“先生，我有些不理解的地方，刚准备问。”
先生淡淡的回答道：“有疑惑是好事，这至少证明你在思考，你有什么问题，说说看吧。”
沈错迟疑了一下，壮起胆子询问道：“我看先生先前在布条上画的图案里，其中有一个图案与书中十分代表孽主的图案十分相似，那代表什么意思？”
先生笑了起来，说道：“你观察倒是仔细，这东西我本打算过段时间等到了渡噩港后，再教给你，却没想到你先注意到了。我画的叫做符箓，你看到的那个相似的图案叫做符头尊名，用于指代神祇的名讳。”
说到这里，他索性站起身来，走到沈错边上，继续说道：“因为各种原因，世间对七位神明的称谓皆不相同，例如我们飞船上供奉的孽主，在其他地方也会因为教义不同而被称为‘欲神’‘五感天尊’等其他尊名，但其实无论如何称呼，都是‘太阳太阴之神’的另一种神名而已，所以为了统一对祂的尊号，每一位神祇都会有属于祂的统一的，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神名，就是这个图案。
所有的祭祀和祈祷都会用到这个图案，来让孽主感应到我们的祈祷，再通过这个图案给予我们回应。”
先生的回答与沈错的猜测几乎一模一样。
沈错做出似懂非懂的模样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那是不是如果我把先生画的图案里，代表孽主的标志换成其他神灵的标志，那么祈祷的对象就会变了？”
先生眼睛一瞪，似乎想要开口骂人，话却停在了嘴边，只是严肃道：“你说的并没有太多错处，但收起你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对神灵的信仰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当你与某位神灵产生联系后，如果轻易改变祈祷的对象，下场只会凄惨无比！”
末了，他又再瞪了沈错一眼，说道：“没有任何人能够容忍背叛者，神灵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