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里应外合(二合一章)
“你是说老陆?!”
科莫多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奥,瞪大了眼睛。
“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最大不是吗?”
科莫多眼球震颤,他的大脑在飞快地思考。
是啊,老陆作为总监测师,没有他的授权认可,谁能在中央系统中做出这么大调整?
老陆...老陆...
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形象缓缓浮现在科莫多脑海中。
那是一个朴素、节约,每天只会泡在研究室研究电力系统的科研人员,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李奥看着陷入沉思的科莫多,开口道:“所有的猜测都是建立在已知条件上的,现在我们的信息还不算多,过分思考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既然知道多出来的这条甬道是垂直通往地下的,那么另外一端呢?”
科莫多回过神,抬头看着那闪烁的线路图,双手颤颤巍巍地继续操纵。
直到整条相应的线路被完全读取剖析完成,李奥也呆住了。
“另外一端,另外一段连接的是...”,科莫多有些失声,这个中年男人好似再次受到打击。
“道馆!”
李奥一字一顿。
信息一下子在脑海中翻涌。
画面中,那根被隐藏的在主要干路下的甬道,一端是地下,但是由于那部分已经没有接入到成像系统,下面扫不到,而另外一端则直接通向了道馆所在的地标。
光亮的节点忽明忽暗,显得异常刺眼。
这条甬道好似是为了要隐藏什么而特意打通的,被依附在供电通道下方,神不知鬼不觉。
可...怎么会是道馆?
自爆磁怪所说的白色的人如果不是天人的话就只能是...研究服...
而那片有很多宝可梦的地下...
就是道馆所连接甬道...
就在...
李奥低头看了看脚下,就只能是甬道的尽头,那藏在阴影中的最深处的区域。
吉米收集的宝可梦...
培育中心...
道馆...
摩天轮...
李奥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些信息串接在一起,好像完全在指向一个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结果。
但也是目前最有可能得结果...
科莫多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不想再去看屏幕,而是面向操作台做着深呼吸。
两个人,都是研究中心小有名气的人,都是他的熟识,甚至在昨天才对道馆有了全新的认识。
而现在,都可能被打破...
他一个把全部热情投身研究的男人,真的...接受不了...
“不对,不对,说不定这只是当时漏掉的一条线路”。
科莫多转身,他觉得眼前一花,但还是站住了身体:“这都是猜测罢了,得去问,对,我们去问清楚,老陆在的,他就在实验室的!”
科莫多打开了检测室的门,一边说着,一边对上李奥的目光。
李奥这时候也没有办法在说什么,他也希望这都是误会。
看了看萧炎,李奥点点头。
...
“欢迎进入宝可梦研究中心,晚上好,科莫多教授!”
“帮我查,老陆,陆森今天在哪里值班!”
科莫多无视了中心接待员的问号,径直走向电梯,一边按着电梯一边焦急询问。
“哦哦,在,在八楼的资料室...”
接待员话音刚落,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今天科莫多教授怎么...这么火急火燎...”
电梯一层层上行很快到达八楼,李奥和萧炎跟在科莫多身后,大步流星。
“滴~”
随着门禁权限接触,写着“资料室”的机械门随之打开。
“老陆!老陆!”
科莫多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语调还是不由自主的抬高。
资料室中心的查阅区域,一眼看过去。
就能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一边翻阅着电脑,一边哗哗哗滴翻动纸张。
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一眼,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老陆!”
科莫多一把抢过陆森手中的文献丢开,双手把住他的肩膀。
眼神穿过那有些脏的玻璃镜片,死死咬住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
“有事?”
陆森毫无波澜地开口,似乎都没注意到旁边的李奥和萧炎。
“你说...”
科莫多胸口起伏,像是做着重大的决定一样,说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中央电力系统里有一条隐藏的通道?”
陆森的眼睛亮了一秒,随后又暗淡下去。
他抬手推了推眼睛:“知道。”
“那你是不是知道这条甬道通向哪里?”
“知道。”
“那你是不是知道这条通道的作用是什么?”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会对百代市,对宝可梦带来多大的伤害?”
“知道。”
“那你...”
一连问了四个问题,科莫多愣住了,他眼皮下垂,有些说不出话。
平复了一会,继续道:“为什么要...瞒着研究中心?”
听到这里,陆森站了起来,挣脱科莫多的双手。
他丝毫没有任何的慌乱和不安,似乎眼神里是一湾死水,毫无波澜,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发生。
“因为我的...抱负!”
陆森扭头看着散落在地的文献,轻声说道:“你不明白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就没有一句要辩解的吗?”
科莫多像是在祈求一个否定的答案。
“没有什么辩解的。”
陆森摇头:“自从百代市电能泄露,我就知道这件事隐瞒不了多久,但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是,如果那时候我将这条隐藏的甬道重新拆除,以我的权限和能力,没人知道,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科莫多试图从陆森的表情中看到些许的异样:“电能泄露事件已经结束了,老陆。现在电力系统升级升级,只要你将这条甬道重新排布,没人会追究的。”
“不,你没看到那里,这是没有办法回头的,就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陆森摘下眼镜,眼角的皱纹如同刀片,割裂得眼眶泛红。
“但是...我不后悔!”
科莫多看着陆森苍老的脸颊有些恍惚。
“小科,我已经五十了,你知道吗?我在研究中心整整呆了三十年了,整个百代市的电力布局规划都经我一手设计。”
“但是,除了这,我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成就?三十年,三十年,我写过无数学术论文,研究过无数电力转换,但是...我怎么也没办法达到世界级的研究成果,这让我觉得,我这三十年,都在虚度光阴...”
“我老了,再有七八年,我就要离开科研岗位了,但是我不甘心啊!”
科莫多从喉咙里挤出话来:“可是中央电力系统不就是您最伟大的杰作吗?老师!您当初带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啊!”
“是,我是说的了,可这算的了什么?中央电力系统要升级了,我还能参与多少?再有十年
二十年,又有谁会记得?所以的抱负啊!我怀疑过我的能力,我怀疑过我的水平,但是,我没办法说服我自己!”
“但是你知道吗?那项研究,那项研究”,陆森说着忽的眼底闪过狂热。
“那是一项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研究,他是多么的美,多么的精妙!他们提供的草案就足以获取世界上任何一项成就,但是他们给了我!我!他们看中了我的能力!”
陆森大声喊道:“只要我能将这项研究完善,我一定会名扬整个学术界!”
“但...我慢慢发现,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不够,我没办法有大量的测试体来提供数据支撑,你知道的,没有数据,研究没办法推进。”
陆森随手抄起一张写满笔记的纸:“一个人,我只需要一个人来配合我就够了。”
“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他在研究中心却得不到所有人待见,每个人都对他有偏见,都认为他压根不是科研的料子,但是我懂啊,我老陆看人准啊,我从他的眼睛里就看到了那团火,那团和我一样火。”
陆森皱巴巴的手掌将纸揉碎。
“果然,在我决定给他看草案以后,他和我一拍即合,他的想法是奇特的,却能在关键时刻达到不可思议的效果!你知道吗,那种灵感的碰撞!”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能让我们的研究有着丰富的研究数据,他能让我们有着足够的数据支撑!”
陆森将手中的碎屑散开,如同白色的花瓣被墨水点缀,落在他和科莫多之间。
“所以你们就在城市的中心建立了那样的存在,然后直接利用道馆的职便去完成你们的伟大实验?”
李奥全程听着,他越发肯定了一个结果。
“呵”,陆森淡淡一笑:“真没想到那样绝妙的设计也会被你们发现。”
“马斯托·莱尔,他十八岁就进入道馆,二十二岁当上馆主,并且以电力支配权能的论证进入研究中心,成为首个百代市进入双中心的人。”
陆森继续说道:“但是,研究中心没有人正眼瞧得上他,都认为他一个道馆馆主,不完成道馆的使命,非要来研究中心混一脚简直是贻笑大方!你也不例外,是吧,小科,在你眼里,他也只是一个深知宝可梦知识的呆头呆脑的人对吧。”
科莫多的眼前被一片碎纸盖住,透过墨汁的缝隙,他看到了模糊的画面。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马斯托,那个一只带着温柔笑容的青年。
只一眼,他就觉得这人不适合科研,嬉皮笑脸,毫无认真的态度可言。
于是,他处处不待见这个来自道馆怀揣梦想的青年,不止一次贬低他的课题。
直到昨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陆森没等科莫多开口,继续道:“但是我知道他有抱负,他不是一个你们口中的白痴!他是狮子,他要醒来吃掉所有人!所以我们合作的非常愉快,但是由于实验的高频性,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处理用于研究的宝可梦了,但是研究是不能停止的,实验是不可以停下的!所以我们开始着手计划更好的实验地点。”
“这里,这个城市,不就是建立在电能基础上的吗?这里能提供足够的电能来让我充分实验啊!”
陆森张开双手:“这个计划的提出让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思维,甚至让我都有些害怕...那个时候的百代市刚刚决定布局地下电力网格,于是我们就在最终稿的方案中又另外开辟了一条路径,一条藏在所有线路之下的路径,一条可以保留足够空间的路径,这样,一旦完成,我们的实验就会毫无顾忌!”
“他作为馆主,他可以肆无忌惮获取宝可梦,我们开始培育区域,培育最优质的实验品种。”
陆森的语气有些阴暗下去:“我们放生,就放生在道馆的地下,那些优质的宝可梦可以为实验提供宝贵的数据,我们需要源源不绝的实验品,我们需要源源不绝的抓捕宝可梦!”
“好一个里应外合,两个百代市的核心人员,将整个百代市都纳入自己的实验中”,李奥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没想到这个老陆居然如此平淡地选择全盘托出。
“这不算什么,为什么这项研究牺牲一点点又怎么样?只要把它完成,死再多的宝可梦,死再多人也是值得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
陆森的嘴角流出血迹,科莫多眼眶湿润。
“老陆...老师,您当初说的研究者的本心呢?您教我的,研究中心是城市的希望,是市民的希望啊!”
“是...但是,我三十年的青春都在这里了”,陆森咳嗽一声,:“我老了,我的希望在哪?”
沉默。
“可是路是自己选的,如果要为了你说的希望而违背了自己的初心,那这就不是希望,而是欲望!”
李奥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当百代市规划成功,所有市民欢呼你的名字,这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吗?人自私不可怕,人心不足才是最可怕!”
“欢呼...”
在百代市由于布局混乱而日益衰落的时候...
“恭喜百代市权限布局由宝可梦研究中心陆教授全权落实完成!”
“好...百代市终于要振作起来了,陆教授就是我们的救星...”
在百代市由于机械化能力落后的时候..
“恭喜百代市成功接通电力网络系统,成为首位特殊电能城市!”
“陆教授、陆教授、有陆教授真是我们百代市的希望..”
一个个欢呼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时候泥地砖楼,风尘仆仆,每个人都抱着心里的希望,在研究中心不懈的努力下蒸蒸日上...
陆森摸索着放在一旁的眼镜,拿在手里。
他瘫坐下来,想要带上眼镜。
但是镜片...
啪嗒...
掉落在地!
他没有擦去嘴角的血迹,低声道:“去我的实验室吧,工作台下有张黑色的权限卡,那你能打开你们想去的地方,会看到一切的”。
他叹了口气:“我没有办法回头的...”
“但马斯托还年轻,你们...算了,去吧”
科莫多看着颓废瘫软的陆森,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他轻轻地扫去陆森白发间的纸屑,抹去眼角的泪珠,转身就要离开。
“最后一个问题”,李奥忽地站住,看向椅子上的老陆。
“那个研究是什么?”
陆森抬起眼皮,声音沙哑:“‘天人’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