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最后关头
夏日行军最耗费的便是体力。
虽然此时天气还算不上炎热，但烈日持续的炙烤下，不免得还是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
特别是位于队列两侧的士兵们。
由于已经到了河尾镇属地，为了防备有可能出现的敌人，两侧一百余名士兵都披上了沉重的盔甲，半日的行军过后，许多人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发白了。
因为一开始抱着支援布伦丹领的想法，两地距离较近，路途中也没有敌人。
所以马修并没有带上辅兵，而是为了追求速度一路轻车简从，导致现在士兵们不得不自己携带补给以及武器装备。
“收拢队伍，准备休息。”
眼见太阳越来越晒，路过一个村庄后，马修果断下达了休息的指令。
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被强盗摧残后留下的痕迹，以及路边发臭的尸体。
这让马修想起了当年遇到哈米特人那个夏天。
“马修大人，我去收拢掉队的士兵。”
大部分士兵进入村子后，安东向马修报告一声。
“不用管他们了，留下几个士兵等着就好，”马修摊开地图，窗户外漏进来的阳光正好照亮了河尾镇地区，“距离镇子还有半天，稍作休息后我们继续出发。”
“但那样的话，到了镇子我们可能就剩三百多人了，”安东在一旁劝道，“要不要稍微缓一缓？”
“这是第三个遭到掳掠的村庄了，”马修抬头朝身边的骑士问道，“你没发现吗，安东，我们一个敌人都没遇上。”
“那河尾镇？”安东瞬间反应了过来。
“敌人多半已经发起了最后的进攻，”马修点了点地图，“希望我们还来得及。”
一路行军，他已经发现队伍中有着大量不合格的兵员，身体素质倒是勉强跟得上，只不过军武知识却几乎为零，掉队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
有些甚至扎营都不会，马修相信埃里克这两年教出来的士兵不可能是这样，但现在追究并不合时宜，只能等战事结束后再彻查了。
当务之急是带着剩下的士兵，及时支援河尾镇。
………………
“敌人上来了！”
河尾镇外那条只能算小溪的护城河早已被填平，甚至城墙都有几处垮塌的，只不过被人用石块杂物堵了起来。
今天白天开始，敌人的攻势突然变得激进，埃里克觉得他们好像被传说中的萨满术影响了那样，几乎不知疲惫的开始连番进攻。
河尾镇的木质城墙根本顶不住这样的攻击，即便底部有夯土加固，还是被敌人用绳索拉倒了一大片。
不过城内守军的士气还是出乎埃里克的预料。
即便有着大量金钱的诱惑，但城墙都有缺口了，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民兵们居然还能将敌人挡在缺口之外。
“最多守半天，”埃里克观察着周围，默默心想道，“就是可惜河尾镇这些英勇的士兵了。”
在埃里克看来，河尾镇已经完成了它的战略意义，克拉克森损失惨重，攻下河尾镇也得不到什么补充。
而西边的布伦丹应该已经汇集了不少军队，克拉克森不可能对加帕斯造成任何威胁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就是继续往东，在一次失败后将那条肮脏的性命留在尤文兰利亚东部。
一个就是灰溜溜的窜回老家，放弃现在抢夺的所有土地。
埃里克心里甚至还在幻想，这时候要是出现一支援军，说不定能把克拉克森手里的精锐佣兵堵在河尾镇，让这片河谷地成为克拉克森伯爵梦的身埋处。
“搬运伤员后直接去镇中心教堂！”
一边喊着，埃里克一边大步朝城墙走去，准备阻拦敌人这一次的进攻。
由于攻防战变得越来越激烈，罗斯已经代替了埃里克‘救火队长’的职责，埃里克本人更多的是判断战场形势。
但现在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他指不指挥已经不太重要了，敌人也只会在那两个城墙缺口出现。
任何战术或许都已经起不到作用了，相比之下，让士兵们看到埃里克的身影反而更为重要。
“把门板抬起来！准备迎接冲击！”
“罗斯！带十个人去东边，防止敌人的偷袭！”
一道道命令下达，仅剩的一百多守军一个个到达作战位置，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如果有正职牧师在这里，或许能够看到埃里克身上不断散发的灵光，那是勇气的力量，也是灵的赐福。
“敌人还有二百步！”
最前方的士兵的士兵看到城外做好的记号，高声朝队列中呼喊。
稀拉拉的弓弦拉动声也随之响起。
“一百五十步！”
队伍中的躁动开始消失了，虽然只经历了四天战斗，但他们已经接近麻木了，只有内心一股说不上来的力量支撑着他们。
或许是为了给亲友们报仇，或许是想要守护自己的家园，又或许是只想结束这一切，无论如何都好。
“一百步！一百步！”
前方士兵连着高喊两声，沙哑的声音似乎有一些颤抖。
“埃里克老爷，是不是没有援军了。”
拥挤的阵线中，一名士兵突然朝埃里克问道。
“是的，没有援军了，只有我们自己。”埃里克侧过头，看到那双还只是少年的眼睛，一时间无法再继续那个谎言了。
“您为什么还不跑呢，”少年努了努嘴，“您看，敌人要上来了。”
“举盾！”
士兵的声音传进队列，在埃里克耳边听来却似乎远在另一个世界。
“我也不知道，我突然就这样走过来了，”埃里克笑了笑，“说不好我现在就要跑呢？”
“那您得赶快了，”少年也笑了起来，“我会掩护您的。”
几声哀嚎响起，那是被敌人流矢击中的士兵。
不过并没有人对这些声音起太多反应，只是一个个默默举起武器，盯着远处。
敌人的面孔已经清晰可见了。
“你们不恨我吗？骗你们坚持这么久，死了那么多人？”
“我不知道，”少年摇了摇头，“但我知道，如果没有那些强盗，就不会死人了，这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怒吼跟碰撞声交织在埃里克耳旁，敌人已经冲上来了。
依稀间，埃里克仿佛听到了马蹄敲打大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