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顺十三年

这一年，江绯十五岁。

这一年，柳颜色十三岁。

和顺十三年于大新，依旧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并无什么重大事件。

日子似走马灯似的继续过着。

柳大将军府，从初春开始就感染了风寒的柳颜色仍断断续续咳嗽着，往日格外闹腾的小人儿难得安安静静的蜷缩在美人榻上，看着小棉不知道从哪儿给她搜集来的话本子，她不爱看深闺情事，什么有情小姐多情书生的，什么狐仙报恩痴心错付的，看不了两眼就扔一边去了，独独对游侠传记情有独钟。

这天，处染得空来看颜色，十六岁的皇子处染，在安帝的培育之下已经开始接触国事，再加上平时不能落下的功课，是以忙碌的很。

未及屋内就听到传来阵阵轻咳

“怎地还是不见好转？”

听到询问声，塌上人抬起头，一副恹恹的样子，柔弱的让人心疼“处染哥哥。”

“这都多久了，”赶忙上前询问道“可有好好吃药，是不是又嫌苦，偷工减料，才致反反复复。”

意识到语气有些严肃，赶忙又软了腔调，毕竟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小霸王，如今这副娇滴滴的可怜模样，处染是真心疼的紧。

“哪儿有，我可乖了，爹说不能出门，免得再见了风，我无聊的都要发霉了都没有出门呢。”委屈巴巴道。

“你呀，知道你无聊，我来的时候给你准备了解闷的东西。”唤小厮呈上来。

“还是处染哥哥最好了。”

只见托盘上有小玉笛，珠钗翡翠，但最得心意的还得是那把平平无奇的短小匕首，柳颜色一眼就看到了，不禁拿在手中把玩。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处染不禁笑着摇摇头“我那得了块好玉，赶明儿找匠人给你做个吊坠，挂上可招摇了。”

“你又取笑我”

“我哪里敢，我还给你寻了些话本子，给你解闷，你好好养着，听叔父的话，莫出去见了风，等你好了，郊外的花也都开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出去游春踏青。”

“还是处染哥哥待我最好。”

“你呀，你且先待着养养，我还得回宫里，还有一堆事要忙。”

“好，你也注意身体。”

处染走后，随手拿起话本子翻看，是她爱看的侠客风云，不禁扬起了嘴角。

萧山脚下水丰村，又是一年春，过年的喜庆仿佛还停留在昨日，穿着新衣的孩童，村口晒太阳的老人，一切都仿佛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是淡淡愁绪笼罩在江绯的脸上，阿爹的身体每况愈下，天天用药吊着却也不见好转，夜深人静无人之时，阿娘总是偷偷垂泪，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希望自己再快些长大一点，能做更多的工，干更多的活，给阿爹买更好的药材。

可天总难遂人愿。

这日砍完柴回到家中，阿爹的精神好了些，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饭也难得吃多了点，临睡前阿爹将江绯叫到床前叮嘱

“若有朝一日，阿绯有了想奋不顾身去做的一件事，当不要顾念许多，去做就是了，阿爹阿娘没有给阿绯好的生活，但临了也是不愿成为阿绯的负累的。”

江绯摇摇头∶“爹说的是哪儿的话，娘跟您怎么会是负累？”总觉得这话像临别的遗言，江绯不太喜欢，也有些难过。

伸手抚了抚儿子的头，

“不早了，阿绯累了一天，要早些休息。”

“好。”

辗转一夜，第二日看到父亲坐在床前的身影，才暗暗松了口气，这团圆的景象不知道哪一日会被突兀打破，每一天都是上天的慷慨，只要阿爹还在一日，他跟阿娘就还有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