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长胡子的大太监-童贯
高廉命殷凤娇备好马车,
他没有包扎,忍着痛去找高俅讨个说法。
太尉府,
高俅看着被人抬进来的高廉,狠狠地吃了一惊,忙命人叫来大夫为他诊治。
“高坎来我店中闹事,我去与他理论,他假装离开,却让那些泼皮用石灰迷了我的眼睛……”
高廉一字一句,将事情经过讲给高俅听。
高俅听完后,寒着脸,一句话未说,
高廉也没再逼,闭上眼和高俅一道,等高坎回来!
大夫为高廉诊治完毕,回道:“太尉,高大人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休息半个月便可全愈,只是以后瞧东西会有些模糊。”
“砰!”
“这个孽子!”
高俅一巴掌拍桌子上,吓了大夫一跳。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夫离开。
高坎直玩到临近三更,方才哼着小曲儿,乐呵呵地回到家中,
他见正堂中有灯光,走过去望了一望,见高俅端坐在主位,
“爹!爹!这么晚了,您怎的还没睡?这天寒地冻的,您老人家可别着了凉!”
高坎一路欢跳着跑过去,向高俅讨好。
一进正堂,高坎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这人全身都包着白色的布,高坎一时半会儿并未认出是高廉。
高坎笑道:“爹!这谁啊?怎的被打成这般模样?”
“跪下!”
高俅一声暴呵,吓得高坎抖了个激灵。
他“卟嗵”一声跪在地上,
仍搞不清状态,两眼乱瞄,
见一旁站着的管家,正悄悄朝他使眼色,嘴巴微动,看口型似乎要说什么?
“高……廉?”
高坎总算读懂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同时彻底明白了,
原来地上躺着的人竟是高廉?
“嘶!打这么狠吗?”
高坎没想到,高廉竟这么不经打?
“孽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高俅厉声喝道。
高坎一听,顿时明白高俅的意思,
“爹爹这是给我机会狡辩啊!”
高坎深吸了一口气,在体内一憋,立马便将眼泪憋了出来,红着眼道:
“爹!爹!您瞧仔细喽!孩儿身上的伤还未好,孩儿走路都疼呢,能干什么呀!”
他一提起身上的伤,高俅原本的怒火瞬间消了一大半儿,
这伤就是他冤枉了高坎,错打的。
这回不能再冤枉了,得问个清楚明白。
“那你说说你下午去了何处?你五叔身上的伤又是如何来的?”
高俅沉声问道,
高坎应道:“我和朋友去了玉珠明镜行!”
高俅道:“去哪里作甚?你不知那是你五叔的店么?”
高坎答道:“孩儿问过了,五叔只占一半儿干股,孩儿是去要另外一半儿干股的,与五叔何干?”
高俅骂道:“混帐!你要了另外一半干股,那店如何开?”
高坎硬着脖子道:“那孩儿管不着,谁叫店铺的主人狗眼看人低的!凭什么五叔能占一半干股,咱们就不能占?都是姓高的,这不是瞧不起咱们太尉府吗?”
“够了!休要胡说!你五叔因何受伤?是不是你指使人打的?”
高俅打断高坎的话,厉声问道。
高坎委屈道:“爹,您没在场,当时是五叔一进来就要打孩儿,孩儿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立刻就走了,
倒是孩儿的朋友见孩儿有伤在身,便仗义保护孩儿,他们与五叔打成一团,
五叔技不如人,这能怪孩儿吗?”
高俅闻言,看向高廉,
高廉一激动,想要反驳,却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倒吸冷气,表情痛苦。
高俅见状,道:“高廉,你有伤在身,先回去吧!”
高廉本是来告状的,眼看着高坎半点惩罚都没受到,
他自然是不想走的,
可惜,身不由己,被人直接抬了出去。
高坎见高廉走了,立马从地上起来,几步到高俅身边,为他拎壶沏茶,谗笑道:“爹!您莫要生气啦!这回您还要感谢孩儿才对!”
高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孽子,又在说胡话!”
高坎解释道:“孩儿可没说胡说,您想想啊!高廉可是当过一州通判,您还许诺要让他当知府来着,
到时,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这等重要职位,您给他,您放心吗?
他连几个泼皮都打不过!
呸!还有脸来告状?
他不嫌丢人,咱们太尉府可丢不起这个人!怪不得上次被劫了王进呢!”
高俅闻言,闷声不语,
他突然觉得高坎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高坎的玩伴全是一些泼皮无赖,哪有几个会打架的?
竟然将一州通判给当街打伤了,
这事传出去,确实丢人!
………
正月十三,
全国放假。
大宋的元宵节,也叫上元节,
假期是从这一天开始,直到正月十八。
这六天时间,大家可以通宵达旦的玩耍,
那些平日待在深闺中的姑娘们,也允许在这几天出外游玩,
放灯,猜灯谜,逛庙会,看百戏杂耍,夜游,踏歌,吃圆子,看妹子……
许多才子佳人,也有了一见钟情,再见偷情的机会!
柴宣在这日下午接到高蝴蝶的通知,童贯要见他。
童贯之弟童贳是个长得有点猥琐的中年人,
但办事一点也不猥琐,还很靠谱。
此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脸色腊黄,眼睛很小,有一圈重重的黑眼圈。
“柴公子,不必担心,见到我哥,你就说是老夫的好友,我哥他待我最好了!你来求字,他定会依你……”
童贳一路上喋喋不休,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
柴宣听得很烦,恨不得赏他一脚,
可脸上仍保持着微笑,偶尔还要奉承几句。
进了童府,
老管家先是上下打量着柴宣,见其年纪不大,特意看了童贳一眼,似在询问,
童贳笑着介绍道:“老童,愣着干吗?这位便是柴公子,你快些引他进去,他与我哥谈事,我就不打搅了。”
老管家确认完毕,点点头,引着柴宣来到主厅,见到童贯本人。
高贯身材高大,如铁塔一般,五官深刻,有些黑,还有胡子,活妥妥一个武夫模板。
“小可见过童大人!”
柴宣施礼。
童贯从柴宣一进来,便在打量着柴宣,见其模样稚嫩,尚不及弱冠,
然而,言行举指,干净利落,淡定从容,
气度优雅,颇为不俗。
“好!好!好!哈哈哈……柴公子,快快请坐!”
童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大笑着请柴宣就坐。
如此客气,这让柴宣有些意外,
这位当朝的枢密使,军队里的大人物,竟出奇的好说话,比那劳什子蔡京一家好上太多了。
道了声谢,柴宣大方坐下。
童贯笑问:“听说柴公子是来求字的?公子对书法也有研究?”
柴宣来之前已备好的功课,笑着答道:
“小可略之一二,久闻大人的字,严而不拘于形,逸而不外规矩,正书堂堂,行书飘逸,只可惜未曾一见,实为憾事,
此次进京,便四处托人相求,以览大人之墨宝,
只是求而不得,才托童贳大人引荐,望大人赐下墨宝,以供传世。”
“哈哈哈……”
童贯闻言,又是一阵爽朗大笑,轻抚着胡须道:“柴公子言重了,不知公子想求何字?”
柴宣道:“小可想求静安堂三字!”
“嗯!”
童贯微微颔首,未答应,也未拒绝。
柴宣接着说道:“古人有云,一字千金,小可自知大人的墨宝不可轻赐,此行带来黄金三千两,还望大人成全。”
童贯笑得越发开心,道:“好!好!好个一字千金,柴公子果真是妙人!老夫想请问公子,这静安堂有何缘故?”
柴宣笑道:“这是小可在京师开的一家药店的店名,若大人允许小可将这三个字挂在店中,小可愿每年拿出三万两白银租下这三字。”
童贯乐得一拍手,起身吩咐道:“妙哉,快去备好笔墨!”
又对柴宣道:“柴公子请移步书房。”
柴宣随他进了书房,那里早铺好一张楮皮纸,
童贯神色专注,提笔在上面写上“静安堂”三个行书大字,又在下方写上“童道辅”三个小楷。
“道辅”是他的字号!
写罢,童贯将笔放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柴宣。
柴宣会意,笑道:“有这六字,小可的静安堂必财源广进,一字千金,小可愿每年向大人进献六万两白银!”
“哈哈哈……好!孺子可教也!”
童贯仰头大笑,越瞧柴宣,越觉得此人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