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妥协 归心
半个时辰后。
觐见的四人，走出了郕王府邸。
之后皆是没来由，面容极为复杂的回头望了一眼，高高悬挂在门头上的‘郕王府’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不过片刻，随行马车已然停靠在几人面前，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郭晟、顾兴祖、蒋信三人，皆没有分别乘坐自己回府，而是不约而同的跟随着李贤的脚步，踏上了其马车上同行。
见此，李贤则并非出言反对，倒是如早有预料般，冲着随行的车夫挥了挥手示意。
待到马车缓缓摇晃着行驶，明显有些拥挤的车厢内，紧挨着的四人，都没有主动开口，场面一度有些许尴尬。
就这般，待马车行驶半刻钟后，顾兴祖撩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待确认已然远离郕王府，周遭无人之后，放下理在手中的帘子，环顾了其余三人一眼，略显有些纠结、小心翼翼道：
“李侯爷、郭侯爷、忠勇伯、咱们真的要这般做吗？”
“就这么答应了陛下，摒弃太后娘娘那边，与之彻底斩断联系吗？”
“要知道....”
“太后娘娘的本事，以及手中掌握的权势，陛下真的有那个本事胜出吗？”
“真要按照陛下所言那般做，咱们就真的没有分毫的退路，只能够一条道走到黑，一旦失势的话，咱们这些个人的处境，怕是.....”
听了这话，李贤、郭晟、蒋信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面色神情可谓是复杂至极。
顾兴祖担心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他们所担心的？
问题是....
事已至此，他们还有选择的权力吗？
答案显而易见。
于此，从头到尾都不曾出过一言的蒋信，瞳孔中的双眸微微眯了眯，一声长叹后摇了摇头，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要么选择现在就消亡，要么选择为此搏上一搏。”
“从太上皇历难至今，不知诸位可否还记得郕王，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以及所展现出的能耐和本事。”
“咱从初始至今回忆、细品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发现一个极为有意思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貌似整个朝堂上上下下的人，都严重的低估、小瞧了，咱们如今这位陛下。”
“不只是我们，就孙太后、文臣，怕是都被咱们这位郕王爷给玩的团团转。”
“而郕王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位置，最初咱们所有人都认为，乃是文臣硬推、推崇上去，但现在咱貌似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此间看似文臣为背后推手，怕这隐藏在背后的推手并非文臣，乃是咱们如今的圣上，算计了一众文臣，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手，推郕王上位。”
“之初的北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的谣言，泄露出去的消息，怕应该就是当今圣上的谋划和手笔，甚至是之前的刺杀.........”
此言出。
车厢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双眸骤然瞪得溜圆，嘴巴不自觉的张得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细细分析的蒋信，下意识惊呼道：
“这这这.....”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对此，蒋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未理会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的表明态度，道：
“为此。”
“虽不知诸位如何想，但于咱而言，更倾向于搏上一搏。”
“不管结果最终会如何，纵使最差也比之现在，差不到哪里去，不是吗？”
“并且倘若咱之前推测为真，以圣上的手段，咱们在其府邸所待这么长时间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已早早传到宫中孙太后耳中了。”
“真要如此，咱们还有后退的路吗？”
“或者说....”
“尔等敢去赌孙太后的是否会信任，还是.....”
“当如何选择更为有利，咱言尽于此，诸卿各自判断。”
说罢，蒋信不再多言，静静等着几人的回答，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去考量和衡量，因为此件事情非同小可牵扯甚广，稍有不慎则乃万劫不复，由不得不小心为之。
车厢内寂静无言，唯有时不时传来的车轮碾压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吸声，气氛显得格外的压抑沉寂，几人眉头拧作一团，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就这般，过了许久时间，几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个脸上阴翳纠结的面容却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虽皆未曾有分毫言语，但坚定的面容已然说明了一切。
所有人皆达成了共识。
选择了放手一搏。
......
郕王府邸。
成敬去而复返，环顾了四周一圈，确定四周无人妥当后，轻声淡淡道：
“陛下....”
“成安侯、忠勇伯、镇远侯，离去时皆乘坐的丰城侯马车。”
“此事，需不需要臣，往宫里送送消息？”
朱祁钰一脸淡然，浅抿了一口清茶，敦促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
“凡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事由咱们出手，就显得太过于刻意，弄巧成拙亦不是没可能。”
“咱们府邸中别人布置的眼睛，又未曾清除过，此件事自有人主动为咱们前去办，咱们又何须为此事操心，不是吗？”
听闻这话，成敬微微怔了怔，脑海中不禁想着他投诚表忠心时，所提议的那些个眼睛，以及那时朱祁钰给予的回答，心中猛地一咯噔，眼皮跟着跳了跳，不免有些侧目，下意识道：
“陛下以往，就有此......”
话音未落，其瞬间察觉到自身此举有些逾越，遂没有分毫犹豫，直直的跪拜了下去叩首，认错道：
“臣多言。”
“请陛下恕罪。”
对此，朱祁钰不置可否地瞥了其一眼，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显然并未在意计较。
与此同时。
于郕王府邸某处院落中，几道身影汇聚于一处，若无其事的忙着手中活计，但只要走近细看的话，能够见着忙碌的几人，嘴唇不时快速张合，显然非真正忙于手中活计。
不过片刻后，此间其中一人微微颌了颌首，随即双手捂着肚子，做出一抹痛苦神情，将手中的器具交由另外几人，神色匆匆头也不回的奔着院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