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幕降临

几人行至半路，李清驾着马车朝一条岔路走了，三人里只有李清没带下人家丁，灵书衡和嬴新皆是人马齐全还有府中重金聘请的门客，灵书衡掀起窗帘目送李清驾车离去，手指搓了搓，招来一个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赵笺出了车厢，靠在李清身上剥着橘子，吃一瓣喂一瓣的走马观花，欣赏山间风景，丝毫不担心李清将她拐了去卖掉。

“咱们这是去哪？”

李清回过头咽下橘子，伸出手臂对着天空招了招，赵笺见状犹豫片刻躺进了李清臂弯里，李清低头跟赵笺大眼瞪小眼，略微无奈，一只手握着马缰，一只手抱着棉花糖，实在分不出三头六臂，只好朝天吹了声口哨，不多时一只通体漆黑边缘长着金色纹路的矛隼落在了李清肩膀上。

矛隼腿上套着一个竹筒，可是里面的物品已经被取走了。

李清抱着赵笺抖了抖肩膀，吉祥扑闪着翅膀躺在了赵笺的怀里，啄着赵笺的手，

“这是漠北的海东青，我自小养大的，通人习性，叫吉祥，你让它问问你的味道，以后多喂喂它，很快便能相熟，刚刚我叫它去宁家取了你弟弟那个山村里的资料，喏。”

说着，李清从怀里取出一小卷纸递给了赵笺，赵笺揉了揉吉祥的羽毛和脑袋，接过信纸仔细看了看。

信上写着赵笺弟弟的名字赵逃之，和一些生平经历，已经那个山村的简单信息，很少有附近村民与那个山村的人打交道，好似与世隔绝，极少与外界来往，所以信上也所言不详，只是画了一幅大致地图。

此时此刻的赵笺软倒在李清身上闭上了眼，说实话她小时候与这个弟弟感情并不太深，如此之久未见，难免生分了，可为了她的爹娘和她们赵家，于情于理都得去上一趟，但跟小姐商量的时候小姐虽没有明着反对，但态度中已经让她感觉到了小姐的意思，在他们宁家，甚少有此种不护短的情况，证明那个山村必然是没那么简单，她的弟弟也想来变了个样，她到底是代表宁家的人将弟弟接到宁家去生活，还是代表赵家扶持她弟弟长大，可她早就没了家。

赵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到了现在，已经有了个人能帮她拿主意，替她做选择，赵笺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自己在生活里走在前面披荆斩棘，小时候爹爹的手牵着她逛灯会，长大了小姐的手牵着她看遍山川南北，现在有了个人牵着她的手度过春花与冬雪，赵笺想着想着没了力气。

“清哥哥，你看着办吧，笺儿有些累想睡会。”

说完便将小脑袋藏在了李清的衣袍里安眠，李清低着脑袋脸颊贴着赵笺的头发，少女好闻的味道和挠人的感觉在心中纠缠。

马车缓缓行了多久？日暮西山，世界的光芒都渐渐褪去了痕迹，在一处幽静的密林中，老马悠闲地啃着地上的嫩草，车厢里一盏昏暗烛火照映着厢内，却透不出马车外，幽静和漆黑是此刻的主旋律。

李清给赵笺倒了杯热水，泡了点安神的茶汤，吹得温温热递在赵笺身前，将被褥好好的掖紧他的棉花糖，低垂着头，如墨长发披散遮住了烛火倾洒的光芒，赵笺抬头只看得见一个模糊人影，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旁，可她的心里却感受不到恐惧，从被褥里伸出小手轻轻抚摸她未来的终生伴侣，相顾无言。

总归是李清开口打破的沉静的气氛，语气平淡，内容却是毛骨悚然，

“你的弟弟，你想见到何种模样的他，我去带他过来。”

赵笺笑笑，紧了紧贴在李清脸颊上的素手，没有丝毫犹豫，

“你回来便好，若能将他安全带来更好，辛苦清哥哥了，笺儿的事叫你为难了。”

赵笺听懂了李清话里的意思，也有些想明白了李清是哪边的人，她的相公，大抵是南疆人。

李清仰起头站起身子吃吃的冷笑，烛火的光芒照映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的意气风发却不协调的带着冷淡和傲慢，

“为难？笺儿既是想他了，笺儿既然开口了，那他便该有个结局，好好休息，莫要下车乱走，莫担心，我让吉祥陪着你，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李清说罢离开了马车，好像如一滴墨融入了夜里，车厢外听不见踩草地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

赵笺躺在软垫上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眼角滑落一滴清澈而冰凉的泪水，冰冰凉凉，好像她的弟弟般如冰凉夜色里即将划落的流星，小姐说得对，人类这种动物的感情果然一文不值，离开了便是离开了，失去了便是失去了，手掌永远握不住流水，只有时间能将双方束缚在一起，只有陪伴能穿透人类的心。一母同胞的弟弟此刻在她心中的分量竟然及不上小姐和呛呛的十分之一，甚至让她感觉到的只有麻烦。